俎豆礼容：追寻周公的礼乐文明

4．俎豆礼容：追寻周公的礼乐文明

孔子的七世祖正考父最早整理了《诗经》的《商颂》，六世祖孔父嘉是宋国主管军事的大司马，孔子家族素来能文能武。孔子父亲叔梁纥以勇力著称，到了孔子又以文化闻名，颇有祖上的遗德。

孔子小时候便爱好学礼，在与小伙伴的游戏中，已经有模有样地模仿礼仪，《史记·孔子世家》载：“孔子为儿嬉戏，常陈俎豆，设礼容。”孔子对礼仪的兴趣，应该是受到了母族所在的鲁文化的影响。孔子家族属于士族，根据等级内婚制（只在同等级之内通婚，禁止与本等级之外的其他等级通婚）的规定，他的母族当然也是士族，家族不仅保存有礼器，而且也有经常性的礼仪活动，孔子作为家族唯一健康的儿子，自然要躬亲。孔子生来贫贱，小时候结交的朋友也是平民，孔子“陈俎豆，设礼容”，即摆放祭祀的礼器和呈现祭祀的姿容，在其他小伙伴看来是很新鲜的。

“俎豆礼容”（曲阜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明版彩绘孔子圣迹图》，齐鲁书社，2006.6）

孔子出生于士族家庭，自幼耳濡目染礼仪制度，他最向往的是礼乐文明彬彬称盛的周代。孔子说：“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论语·八佾》）孔子认为周代的礼仪制度参考了夏、商二朝，最丰富也最完备。周代的礼仪制度为后世奠定了基础。现在常说的“三礼”，指《仪礼》《礼记》和《周礼》。《仪礼》，汉代又称《士礼》，保存了不少士族的行为规范，比如士冠礼、士昏礼、士相见礼、士丧礼等等。一般认为周公制礼作乐，即将以往不成文的礼乐制度，结合现实情况进行了整理，形成了周代的社会规范。为进一步规范政治秩序，他又作《周官》（即《周礼》），设官分职，把官僚系统分为天、地、春、夏、秋、冬几大类，规定了不同等级、不同职位官员的职能范围。周公不仅自己身体力行礼乐之道，还教导他的儿子伯禽也要遵照执行。周公被分封在鲁国，但因为要在周王朝辅政，所以让儿子伯禽就国。伯禽到达封地后一直没有音信，直到三年后才回到国都，向周公汇报鲁国的情况。周公问他为什么回来得这么迟，伯禽回答说：“我要变更当地的风俗，改革那里的礼制，需要看着他们为父母服丧满三年，才算是符合您所制定的礼乐规定啊。所以我才这么晚回来向您汇报工作。”经过伯禽改革后的鲁国，成为名副其实的“礼乐之邦”，因此鲁国保存了最完善的周代礼仪制度。即使到了礼崩乐坏的春秋时期，诸侯纷纷僭越，不再尊敬周天子，鲁国依旧忠实地保留着周代的礼乐文明。韩国大夫韩宣子造访鲁国，看到鲁国的王室还保存着完备的周礼典籍，不禁感叹“周礼尽在鲁矣”（《左传·昭公二年》）。在孔子十岁的时候，吴公子季札出使鲁国，鲁国人为他表演周王室的乐舞，鲁乐工演奏了十五国风及《雅》《颂》，与今本《诗经》次序一样。直到楚汉之争，鲁地礼乐演习依然不衰，当刘邦举兵围鲁时，“鲁中诸儒尚讲诵习礼，弦歌之音不绝。”（《汉书·儒林传》）

曲阜周公庙（作者拍摄）

周公是孔子最为敬佩的圣人。首先当然是孔子赞赏他制定的礼乐制度，他说：“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论语·述而》）他哀叹自己年老力衰，不能传承周公的政治理想，换个说法，说明孔子常常能够梦见周公，并希望有朝一日他梦中的那个礼仪之邦能够成为现实。孔子毕生都以重建周代的礼乐制度为己任，而这套完备的礼乐制度的创始人，就是周公。其次，在孔子的心目中，能够称得上圣人的有唐尧、虞舜、夏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和周公七人，前六个都是天子，属于“圣王”，只有周公以人臣的身份成为“圣人”，人臣尚且有成圣的机会，这给了孔子莫大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