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复古《满江红 赤壁怀古·》注释、译文、赏析

赤壁矶头，一番过、一番怀古。想当时，周郎年少，气吞区宇。万骑临江貔虎噪，千艘列炬鱼龙怒。^③卷长波、一鼓困曹瞒，今如许?^④ 江上渡，江边路。形胜地，兴亡处。^⑤览遗踪，胜读史书言语。几度东风吹世换，千年往事随潮去。问道傍、杨柳为谁春，摇金缕。^⑥

【注释】 ①赤壁矶：又名赤壁矶，在今湖北黄州市赤鼻山(一名赤壁山)下。屹立长江滨，土石皆带赤色。苏轼曾在此写下前后《赤壁赋》及《念奴娇·赤壁怀古》。②周郎：周瑜。区宇：疆土境域。区，指疆域。宇，指上下四方。班固《两都赋》：“区宇若兹，不可殚论。”③貔虎：貔与虎皆猛兽名，故以喻勇士。《后汉书·光武记》：“寻邑百万^，貔虎为群。”炬 ： 原指烛火。杜甫《杜位宅守岁》：“盍簪喧枥马，列炬散林鸦。”多种词话，这句中“列炬”均作“烈炬”，即烈火意，这与历史事实更吻合。鱼龙：指水中妖魔。辛弃疾《水龙吟》：“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惨。” ④长波：长浪。鲍照《登大雷岸与妹书》：“西则回江永指，长波天合，滔滔何穷，漫漫安竭?”曹瞒：曹操小名阿瞒。姜夔《满江红》：“一篙春水走曹瞒。” ⑤形胜：地势优越，风景优美。⑥摇金缕：指柳叶被风吹动。戴叔伦《长亭柳》诗：“雨搓金缕细，烟袅翠条柔。”

【译文】 赤壁矶边，每经过，总不免凭吊怀古。想当时，周瑜年轻，气吞寰宇。万马临江如貔虎，千船烈火水怪怒。卷狂涛，一举困曹操，功勋着!

江上渡口，江边路径，地势优越，兴亡之区。亲吊遗踪，竟胜读诗书万卷。几度春风人世改，千古兴亡浪淘去。问路边，依依杨柳为谁绿、却迎风摇曳，鹅黄丝缕。

【集评】 宋·黄升：“戴石屏赤壁怀古词云(略)沧州陈公尝大书于庐山寺。王潜斋复为赋诗云：“千古登临赤壁矶，百年脍炙雪堂词。沧洲醉墨石屏句，又作江山一段奇。”坡仙一词，古今绝唱，今二公为石屏拈出，其当与之并行于世耶。”(《中兴词话》)

明·杨慎：“戴石屏，名复古，字式之，能诗，江湖四灵之一也。词一卷，唯赤壁怀古《满江红》一首，句有‘万骑临江貔虎噪，千艘烈炬鱼龙舞。’‘几度东风吹世换，千年往事随潮去’，而全篇不称。”(《词品》卷五)

清·纪昀等：“赤壁怀古《满江红》一阕，则豪情壮采，实不减于轼。杨慎《词品》最赏之，宜矣。”(《四库全书总目·石屏词提要》)。

清·况周颐：“石屏词，往往作豪放语，绵丽是其本色。《满江红·赤壁怀古》(略)歇拍云云，是本色流露处。”(《蕙风词话续编》卷一)

【总案】 宋宁宗嘉定十二年(1219)左右，戴复古到鄂州，黄州一带漫游，并曾在鄂州吞云楼写过《水调歌头》一词，此词大约也作于这一时期。黄州城外有赤壁矶，相传这是赤壁之战的战场，尽管与事实有误，但在这里苏轼曾留下过震古铄今的名篇《赤壁赋》及《念奴娇·赤壁怀古》词。与东坡词相比，此词开头起得平平，气势远没有苏词磅礴，但却切合后来者的身份，且“一番过，一番怀古”自有其感慨深沉之处。此词于周郎着墨较少，但写战争却用了浓墨重彩。“万骑临江貔虎噪，千艘烈炬鱼龙怒”比起“樯橹灰飞烟灭”是毫不逊色的。“卷长波、一鼓困曹瞒”也写得很有气魄，且语言形象凝炼。比较起来，下片写得较弱，正如杨慎所云“全篇不称”。“几度东风催世换，千年往事随潮去”与东坡词“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同意。全词豪情壮采，结句以景结情，摇曳多姿，含不尽之意于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