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里《赏菊》原文、注释、赏析

杨万里

赏　菊

物性从来各一家①，谁贪寒瘦厌妍华②。

菊花自择风霜国，不是春光外菊花。

【作者简介】

杨万里（1127—1206），宋代著名诗人，字廷秀，号诚斋，吉水（今属江西）人。绍兴二十四年（1154）进士，曾任秘书监。遇事敢言。其诗平易自然，清新活泼，与尤袤、陆游、范成大齐名，为南宋四大家之一。有《诚斋集》、《诚斋诗话》等。

【注】

①物性：事物的本性。

②妍华：妍丽、华美的外貌。

【评释】

这是一首带有理趣的咏菊诗。诗人认为，万物各有其不同的本性，由其本性决定着外在的表征。菊花枝叶寒瘦，开放于深秋季节风霜交加的严酷环境中，而没有华丽多彩的外貌，这些特点都是菊花这种植物的本性使然。从另一个角度说，是菊花选择了秋天、远离了春光，而不是春天有意排斥、冷落菊花。

杨万里不仅是位多产的诗人，同时也是一位理学家，他认为万事万物中皆有其“理”的存在。他的许多诗歌中就充满了理趣。这首诗中的菊花意象，虽然被拟人化了，但并无多少情感色彩，只是诗人用来表达思想的载体。

野　菊

未与骚人当糗粮①，况随流俗作重阳。

正缘在野有幽色，肯为无人减妙香。

已晚相逢半山碧，便忙也折一枝黄。

花应冷笑东篱族②，犹向陶翁觅宠光③。

【注】

①糗（qìu）粮：干粮。

②东篱族：指在园中的菊花。

③陶翁：指陶渊明。宠光：谓恩宠光耀。

【评释】

这首诗描写的对象是野菊。首二句就抓住了野菊无主而自开的特点，说它们没有成为诗人骚客们的盘中、杯中之物，成为“餐英”的牺牲品，但也免不了要跟随流俗，在重阳时节开放了。不过，纵然如此，在野外开放的菊花，却因少人问津，而显得更加幽独静谧，别有一番风味；且野菊固有其独特的物性，并不因无人欣赏而减却一丝一缕的幽香。写到这里，野菊那种我行我素、自怜自爱的形象已经呈现在眼前了。接下来写诗人对野菊的顾爱。因时节已晚，诗人看到满山遍野的野菊花时，已是花少叶多了，即便如此，诗人也要折取一枝。诗人认为，野菊花有理由去嘲笑那些园中人工栽培的菊花，那些菊花还在向陶渊明之类的文士们去寻求宠爱呢。杨万里诗歌的突出特点就是立意新奇、想象力丰富，这首诗便显现了这一特色。

九日郡中送白菊

未应白菊减于黄，金作钿心玉作裳①。

一夜西风开瘦蕾，两年南海伴重阳。

若言佳节如常日，为底寒花分外香。

桵蕊浮杯莫多著②，一枝留插鬓边霜。

【注】

①钿：古代一种嵌金华的首饰。钿心，这里指白菊花金黄色的花蕊。

②桵（ruí）蕊：这里指菊花瓣。桵：古书上说的一种小树。

【评释】

这首诗应是作于淳熙八年（1181）的重阳节。此时作者任职于广东岭南，期间诗作被编为《南海集》。诗人认为白色的菊花并不比世人皆以为贵的黄色菊花差，不但不逊色于黄菊，而且因为白菊花蕊是黄色的，花瓣是白色的，反而更有一种别样的精致华美。接下来，诗人从自己亲历的人生经验来讲，说自己来广东的两年间，每到重阳佳节，都是白菊作伴。此一言，看似平淡，却似乎饱含了万千意绪。但诗人并不想过多地言及自身的境遇，所说的仍然是与他相伴的白菊花，并说这些姿容秀美的白菊花，就像通透人性一样，因为重阳佳节毕竟不同于平常日子，所以它们攒足精神，花开得格外美，香气也格外浓郁醉人。诗的最后两句说，不要把菊花全都浸泡在美酒中，留下一枝插在已泛银霜的鬓边，聊以宽慰吧。语尽于此，而余意不绝，于平常中见真情，格外打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