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梓《惜秋华》原文、注释、赏析

吴敬梓

惜秋华

伤菊花红叶

荣露凝脂，看施元的的①，脸霞初晕。冷淡幽姿，添他几般丰韵。盲风乍满篱角②，黄雀雨③、惊寒雁阵。霜信，怅离披数技，闲阶谁问。

受尝倾新醖④。似佳人绝世，翠眉蓬鬓。呈素质表⑤，腻理香销灯烬。今霄月漏浓云，又尽教、绿遮红衬。休愠。待移栽、胆瓶重认⑥。

【作者简介】

吴敬梓（1701—1754），清代小说家，字敏轩，一字粒民，晚年自号“文木老人”，又自称“秦淮寓客”，安徽全椒人。幼即颖异，善记诵。稍长，补官学弟子员。不善治生，性豪迈，不数年，旧产挥霍俱尽。雍正十三年（1735）巡抚赵国辚举以应“博学鸿词”，不赴。移家金陵，为文坛盟主。晚年客扬州，尤落拓纵酒。后卒于客中。所作《儒林外史》揭露社会现实，谴责科场之黑暗，为著名讽刺小说。有《文木山房集》。

【注】

①元的的：浑圆、鲜明之貌。

②盲风：乱风，没有一定方向的风。

③黄雀雨：指九月的雨。《岁时广记》引《提要录》曰：“九月雨为黄雀雨。”

④新醖（yùn）：新酿熟的酒。

⑤呈素质表：谓呈现出质朴、本色的外表。

⑥胆瓶：颈长腹大、形如悬胆的花瓶。

【评释】

吴敬梓熟谙清代的士林官场，他不仅作有著名讽刺小说《儒林外史》，诗词创作成就也比较突出。这首词的题下曾有词人的自注：“寓斋菊花红叶为积雨所败伤”。可见，这首词是一首借惋惜菊花红叶以抒发人生感怀的词篇。词人初写雨后菊花的姿态。菊花颜色洁白，好似凝脂一般细腻可爱；花叶到了秋天也显露出淡淡的红色，更增添了几分俏丽丰姿。忽然一阵秋风莫名地吹到菊花园圃这边来，一阵秋雨落下，使人感到阵阵寒意。秋霜落下，看到台阶旁边的菊花枝叶衰败，让人顿生怅惘伤感之意。

由于喜爱菊花，词人本来特地准备好新酿熟的美酒，饮酒赏花。菊花原来好似美丽的佳人，青翠如远山的秀眉，蓬松的鬓发；而今经过风吹雨打，已经是叶落香消，一派肃杀清冷的气氛，正如明灯油尽一般，失去了往昔的光彩。今天夜里由于天上散布着浓云，月光从云朵的缝隙中漏出来，照射到菊花上，显得枝影婆娑、红绿斑驳，呈现出复杂多变的色彩。本来写到这里，词人的情绪似乎要降低到了极点，但末句却是强为自我宽慰之词。不要过于烦恼吧！尽管花叶被风雨摧残了，那就把菊枝移栽到花瓶中，继续观赏，以慰爱菊之心吧。

这首词显示了作者圆融通达的人生观。对社会现实尽管有所感触，内心也有迷茫和伤感，但能够很好地排遣开来，为心灵寻找到一块平和闲适的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