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舜钦《和圣俞庭菊》原文、注释、赏析

苏舜钦

和圣俞庭菊

不谓花草稀，实爱菊花好。

先时自封植，坐待秋气老。

类妆翠羽枝①，已喜金靥小②。

严霜发层英，益见化匠巧③。

摇疑光艳落，折恐丛薄少。

一日三四吟，一吟三四绕。

赏专情自迷，美极语难了。

得书所赋诗，烂漫惬怀抱。

朗咏偿此心，清尊为之倒。

【作者简介】

苏舜钦（1008—1048），北宋诗人，字子美，原籍梓州铜山（今四川中江东南）。仁宗景祐二年（1035）进士，历任蒙城、长垣县令，入为集贤殿校理、监进奏院。时杜衍、范仲淹执政，主持“庆历新政”。苏舜钦为杜衍婿，因进奏院祠神，以出售废纸公钱宴会，为人所劾，以监守自盗罪削职为民，闲居苏州。后复为湖州长史。诗风雄健豪迈，与梅尧臣齐名，并称“苏梅”，在北宋诗文革新运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有《苏学士文集》。

【注】

①“类妆”句：菊花的枝条好似用翠绿色的鸟羽装饰而成。

②金靥（yè）：借妇女脸颊上的妆扮来比喻黄色的菊朵。

③化匠：化工巧匠。

【评释】

这首咏菊诗是对梅尧臣《咏苏子美庭中千叶菊树子》一诗的和作，写作时间是在宋仁宗庆历四年（1044）秋天。这一年，梅尧臣刚从宣城返回汴京不久，而苏舜钦则在京任职，两位好友又得相见，有不少唱酬之作。

此诗的一开始，采用开门见山、直接切入的手法，说自己喜爱菊花是发自内心的由衷喜爱，并非是因为时已深秋、花草稀少的缘故。这是对何人观点的反驳呢？仔细品味，自然让我们想起了唐代诗人元稹的咏菊名句：“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原来苏舜钦是有意与之唱反调的。诗的起笔突兀，立意奇特。那么，诗人究竟喜爱菊花的什么呢？诗人娓娓道来。早先的时候，自己亲自栽种菊花，等待着秋天花期的到来。先是看到菊花繁茂的枝叶，如同鸟儿的翠绿羽毛一般可爱；过了一段时间，又看到枝叶从中露出金靥般黄灿灿的可爱花苞。严霜降临的时候，菊花花朵层层绽放，益发让诗人感慨化工奇匠的巧妙之处。诗人如此的细节描写，透露出对菊花的由衷赏爱之情。由于爱意之深切，秋风吹来、菊枝摇动，诗人害怕花瓣洒落；折取一枝玩赏，又恐菊花丛变得稀薄。一天三四次地吟诗作词，每次作诗又要三四次地围绕花丛玩赏。这里的“三四”都是成数，总言诗人频频赏菊，简直是不忍离去。这种谨慎入微的心理、频顾频惜的动作，都是诗人深爱菊花的表现。接下来，诗人干脆直接道出自己对菊花的迷恋珍爱之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把所吟之诗写下来，伴着美酒尽情吟诵，那种惬意和欢乐真是最美好的享受！作为一位语言表现力很强的诗人，象此诗中所云“美极语难了”，还是不多见的。这充分表现了诗人对菊花的深深喜爱。

虽然这是一首和诗，但丝毫看不出唱和、应酬之意，整首诗自然浑成、无雕琢痕迹，一气呵成、气脉相连，堪称佳作。虽然此诗语言清丽、情感细腻，与苏诗惯有的豪迈风格有一定差别，但其情感气势之滂沛、语言表现之力度，还是能呈现出苏舜钦诗之特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