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己《荆州新秋病起杂题一十五首（病起见庭菊）》原文、注释、赏析

齐　己

荆州新秋病起杂题一十五首（病起见庭菊）

病起见庭菊，几劳栽种工。

可能经卧疾①，相倚自成丛。

翠萼低含露，金英尽亚风②。

那知予爱尔，不在酒杯中。

【作者简介】

齐己（生卒年不详），晚唐诗僧，本姓胡，名得生，湖南益阳人。早年求仕未得，失意后剃发为僧，住江陵龙兴寺，自号衡岳沙门。有《白莲集》。

【注】

①卧疾：卧病在床。

②亚风：被风轻拂。

【评释】

这首诗描写的对象是栽种在庭院当中的菊花。诗人在久病初起时，到院中观赏盛开的菊花，想到了栽种菊花的园丁所付出的辛劳。由于自己卧病了比较长的时间，再次看到菊花的时候，感觉她们生长得比过去更为繁茂了。“相倚”二字显得活泼富有生气。菊花的绿叶在露水中低垂，金黄色的花瓣在秋风中绽开，展现出惹人怜爱的姿态。最后二句，诗人不由得发出感叹：我对菊花的怜爱，并不是想把她们采掇下来酿制菊花酒啊，而是别有寄托。金秋重阳，赏菊饮酒，这是古代士人的惯有习俗，诗人为何表达出不同的观点呢？可能是他久病初起，对菊花的生命力有一种由衷的赞赏、欣羡，而摆脱了实用性的功利之心吧！

对　菊

无艳无妖别有香①，栽多不为待重阳。

莫嫌醒眼相看过，却是真心爱淡黄②。

【注】

①无艳无妖：没有妖艳媚惑的外貌。

②淡黄：指个性淡泊的黄色菊花。

【评释】

这是诗人爱菊之心的表白。虽然菊花没有桃李那样妖艳，但却有一种独特的清香之气。一般人都会把菊花和重阳节联系起来，诗人却有意说“栽多不为待重阳”，是何原因呢？原来世人重阳饮酒赏菊，大多是在醉眼朦胧中得到欢快之趣，而诗人却以清醒的头脑表达对菊花的真心爱惜之情。“醒”与“醉”，情感的分量已然重了一层，而且有理性成分的存在。“众人皆醉我独醒”，或许诗人是在有意表达与众人不同的隐逸清高之趣。

对　菊

蝶醉蜂狂半折时，冷烟清露压离披①。

欲倾琥珀杯浮尔，好把茱萸朵配伊②。

孔雀毛衣应者是③，凤凰金翠更无之④。

何因栽向僧园里，门外重阳过不知。

【注】

①离披：分散下垂的样子。

②茱萸：植物名。香气辛烈，可入药。古俗农历九月九日重阳节，佩茱萸能祛邪辟恶。

③孔雀毛衣：用孔雀毛织成的华美衣裳。

④凤凰金翠：凤凰金黄翠绿、色彩艳丽的羽毛。

【评释】

这首咏菊诗所描写的对象是栽种在寺庙里的菊花，题材可谓别树一帜。首句，诗人就以“蝶醉蜂狂”和“冷烟清露”来形容菊花的艰难处境。蝴蝶和蜜蜂极其贪婪、疯狂地吸吮、采掇菊花的花蜜和粉蕊，更有自然界中秋天的寒霜清露袭来，使得菊花枝叶散乱、摇摇欲折。看到如此境况，诗人不禁生出了同情之心。想要把菊花瓣采摘下来，浸泡在如同琥珀般颜色的美酒中；又想将菊花与茱萸一起佩戴在身上，为重阳节祈福消灾。这两句是突出特定节日中菊花的独特价值，也表达了作者对菊花的喜爱。菊花鲜艳美丽的颜色，好似孔雀毛织就的衣裳和凤凰金翠的羽翼一般。可是，如此华丽高洁的菊花，因为栽种在僧人居住的寺庙中，即使到了重阳节赏菊的时候，门外的人们也无缘知晓、看到这美丽的花朵，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惋惜、悲悯的事情啊！显然，作为僧人的诗人齐己，在这首诗中以菊花自喻，借菊花的寂寞、悲哀来抒发自己对身世、处境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