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虞翻传》原文、释译、人物评价

虞翻

【原典】

虞翻字仲翔，会稽余姚人也，太守王朗命为功曹。孙策征会稽，翻时遭父丧，衰绖诣府门，朗欲就之，翻乃脱衰入见，劝朗避策。朗不能用，拒战败绩，亡走浮海。翻追随营护，到东部候官，候官长闭城不受，翻往说之，然后见纳。朗谓翻曰：“卿有老母，可以还矣。”翻既归，策复命为功曹，待以交友之礼，身诣翻第。

策好驰骋游猎，翻谏曰：“明府用乌集之众，驱散附之士，皆得其死力，虽汉高帝不及也。至于轻出微行，从官不暇严，吏卒常苦之。夫君人者不重则不威，故白龙鱼服，困于豫且，白蛇自放，刘季害之，愿少留意。”策曰：“君言是也。然时有所思，端坐悒悒，有裨谌草创之计，是以行耳。”

翻出为富春长。策薨，诸长吏并欲出赴丧，翻曰：“恐邻县山民或有奸变，远委城郭，必致不虞。”因留制服行丧。诸县皆效之，咸以安宁。后翻州举茂才，汉召为侍御史，曹公为司空辟，皆不就。

翻与少府孔融书，并示以所著《易注》。融答书曰：“闻延陵之理乐，睹吾子之治《易》，乃知东南之美者，非徒会稽之竹箭也。又观象云物，察应寒温，原其祸福，与神合契，可谓探赜穷通者也。”会稽东部都尉张纮又与融书曰：“虞仲翔前颇为论者所侵，美宝为质，雕摩益光，不足以损。”

【释译】

虞翻，字仲翔，会稽余姚人，年轻时会稽太守王朗任用他为功曹。孙策征伐会稽时，虞翻父亲病故，他戴着孝来到郡府门前，王朗想迎接他，他就脱下孝服进去拜见王朗，劝说王朗应避开孙策。王朗没有采用他的建议，终被孙策所败，逃亡到海上。虞翻追随王朗，并设法保护他。逃到东部的候官县，县长关闭城门不肯接纳他们，虞翻前往劝说，王朗才被接进城。王朗对虞翻说：“您还有老母在家，现在，可以回去了。”虞翻回到会稽后，孙策又让他任功曹，用交友的礼节对待他，并亲自到虞翻家中去拜访。

孙策喜欢驰马打猎，虞翻劝他说：“您能使乌合之众和零散投奔的人，拼命出力，即使是汉高祖也比不上你。可您却轻率地便服外出，随从卫士也来不及戒严，使亲兵常感为难。身为将军不庄重就没有威严，所以白龙化鱼游玩，遭捕鱼的豫且伤害；白蛇随意游逛，遇刘邦而亡。希望您能稍加注意。”孙策说：“你说得对。但有时我考虑些问题，闷坐着感到无聊，便有了春秋时郑国大夫裨谌到野外才能思考国事的想法，所以我才外出走走。”

虞翻出任富春县长。孙策去世，各县令长都打算离任去参加丧礼。虞翻说：“要防备邻县山民的叛乱，若远离城邑，定会有意外发生。”因此他留在任所制服行丧。各县令长也都效仿虞翻，从而保持了地方上的安定。后来，虞翻所在州举荐他为茂才，汉朝廷征召他为侍御史，曹操征召他为司空掾，他都没有去上任。

虞翻给少府孔融写信，并将自己所著《易注》一书送给他看。孔融回信说：“听说延陵弟子研习音乐，现在，又看了您对《周易》的研究，才知道东南地区的精美之处不仅仅是会稽的竹箭啊。您的《易注》还记有星云天象，观察并顺应寒暑变化，推究祸福根源，都与玄妙的易理相符，可说是探索道理、通晓奥秘的杰作。”会稽东部都尉张纮也给孔融写信说：“虞仲翔以前多被议论者非难，但他资质超群，越经磨砺，越是光彩夺目，所有非难都不足以损害他。”

【人物解读】

虞翻（公元164～233年），少而好学，有高气。最初为会稽太守王朗之功曹，孙策征会稽，王朗败绩，虞氏归孙策。孙策复命为功曹，待以交友之礼。自此，他追随孙策左右，驰骋疆场。后州举茂才，汉召为侍御史，因司空曹操举荐而不就。孙策死后，其弟孙权主事，以其为骑都尉。虞氏性情疏直，多次犯颜谏争，且性多不协俗，屡使孙权大怒，先后被谪到丹杨泾县和交州等地。他虽然常有失君臣之礼的行为，然十分注重封建礼教，尤其崇尚一臣不事二君的忠君思想。就连遭他奚落的降将于禁，内心也十分佩服他。魏文帝因此也常为他设坐。虞翻一生虽处乱世，亲自参与了三国争霸的战争，但于学问孜孜以求，从未间断。特别是晚年在交州期间，讲学不倦，门生常数百人。

【世人对其评价】

陈寿《三国志》：“虞翻古之狂直，固难免乎末世，然权不能容，非旷宇也。”

孙权：“卿不及伏羲，可与东方朔为比矣。”“虞翻亮直，善于尽言，国之周舍也。前使翻在此，此役不成”。

张纮：“虞仲翔前颇为论者所侵，美宝为质，雕摩益光，不足以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