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昭蕴·梦江南

其一

衔泥燕，飞到画堂前。占得杏梁安稳处^①，体轻唯有主人怜，堪羡好因缘^②。

【注释】

①占得：即占据，占住。杏梁：用杏树做的屋梁，泛指优质木材所做的梁柱。②因缘：指双燕美好的结合。

【赏析】

这首小令借咏燕而写闺中怨情，表达了女主人公对美满爱情的追求。

前三句是引子，为后面的感慨作铺垫。这是单起，下面是双承，由燕得主人的怜爱，而于羡慕之中流露出自伤之情，不如双燕。

作者通过“衔“、”飞“、”占“三个字，从动态捕捉春燕归来的情景，形神俱见。末二句暗点人情。词中 “体轻”、“好因缘”虽是咏燕，但一个 “怜”字，一个 “羡”字，又将其蕴含的深意揭出。可以见出，生发出无穷的人不如燕之叹与孤寂清冷之情。闺中怨情在词中就如此含蓄深婉地通过咏物表现了出来，确是 “借物以寓性情”，“非沾沾焉咏一物矣”(沈祥龙《论词随笔》)。

本词亦可看作身世之感，蕴藉而有风致。

其二

红绣被，两两间鸳鸯^①。不是鸟中偏爱尔^②，为缘交颈睡南塘^③，全胜薄情郎。

【注释】

①间：隔开，这里有对称之意。②尔：你。这里指鸳鸯。③为缘：是因为，连词。塘：汤本作 “唐”，误。

【赏析】

这首词借物咏怀，借对鸳鸯的咏赞与艳羡，表露内心对 “薄情郎”的眷恋与怨恨。

开头两句标出所咏之物，有兴起的作用。接着写女子对鸳鸯的爱慕，用 “不是”、“为缘”相呼应，似对非对，突出了鸳鸯两情的笃厚，亲密相伴。最后结出 “全胜” 的主旨，人不如鸟钟情，可叹可怨，一种被遗弃的愤懑，溢于言表。

全篇先写物态，后写人情，通俗流利。《栩庄漫记》引姜夔评点此二词曰：“牛松卿《望江南》词，一咏燕，一咏鸳鸯，是咏物而不滞于物也。词家当法此。”《古今词话》沈雄云牛峤之《忆江南》：“不是鸟中偏爱尔，为缘交颈睡南塘”其不可直接 “全胜薄情郎”，此即救尾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