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锡·诉衷情

其一

桃花流水漾纵横，春昼彩霞明。刘郎去，阮郎行^①，惆怅恨难平。愁坐对云屏^②，算归程。何时携手洞边迎，诉衷情?

【注释】

①刘郎、阮郎：指刘晨、阮肇。②云屏：以云母装饰的屏风，色彩鲜丽明亮，为富贵人家的陈设品。《初学记·器物部》：“云母，《西亭杂记》曰：‘赵飞燕为皇后，其女弟上遗云母屏风、回风席、七华扇。’”李商隐《为有》：“为有云屏无限娇，凤城寒尽怕春宵。”

【赏析】

这首词用刘阮二人遇仙的故事，写出了少女对情人的怀恋。末二句以问话表现了恋情之急切，将情思再推进一层。全篇写神女情思由缓而急，步步加深。字面上咏神女事，但是隐含着闺中少女强烈的相思情。

其二

鸳鸯交颈绣衣轻，碧沼藕花馨^①。偎藻荇^②，映兰汀^③，和雨浴浮萍。思妇对心惊，想边庭^④。何时解佩掩云屏，诉衷情?

【注释】

①沼：池塘。《韵会》：“园曰池，曲曰沼。”馨：散布得很远的香味。《尚书·酒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②偎：依靠得很深。藻荇：泛指水草。荇，荇莱。多年生草本植物，叶略呈圆形，浮于水面，根生水底，花黄色。《诗经·周南·关雎》：“参差荇莱，左右流之。”③兰汀：生有香草的水滨。兰，泛指芳草。汀，水边平地。④边庭：此处指边疆征戍的丈夫。

【赏析】

这首词写少妇对征夫的思念。

上片用衣上的鸳鸯绣花兴起少妇之思。写鸳鸯，生动地表现了鸳鸯的美丽与交颈依偎相亲相爱的情形。虽未写人，而人之情即可想见。

下片直写少妇对边庭丈夫的怀想。汤显祖评道：“无定河边，春闺梦里，不止寻常闺怨。”这一说法是公允的。这首词明确提出 “边庭”，与唐代的闺怨诗意境是一脉相承的。汤显祖所说的“无定河边”，就是唐代诗人陈陶《陇西行》中的句子，其诗云：“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当然，毛文锡的这首词，远不及这首诗尖锐、鲜明，其意义也不如此诗深刻。但在五代时的历史条件下，能有这样的思想感情，是不可多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