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锡·更漏子

春夜阑^①，春恨切，花外子规啼月^②。人不见，梦难凭，红纱一点灯。偏怨别，是芳节，庭下丁香千结^③。宵雾散，晓霞辉，梁间双燕飞。

【注释】

①春夜阑：春色将尽。阑，残。②子规：即杜鹃鸟。夜啼达旦，鸣必向北，若在叫 “莫如归去”，声甚哀切。杜甫《杜鹃行》：“君不见昔日蜀天子，化作杜鹃似老鸟。……四月五日偏号呼，其声哀痛口流血。”③丁香结：固结不开，喻人之愁固结不解。牛峤《感恩多》词：“自从南浦别，愁见丁香结。”

【赏析】

这首词描写一位闺中少妇思念远人，夜不能寐，由爱生恨、由思生怨的感情。

子规声声，夜月沉沉，已经是夜阑人静的时候了。而人既不见，梦又难凭。独对孤灯，彻夜无眠。转眼“宵雾散”、“晓霞辉”、“梁间双燕飞”，令人益增愁思。这首春宵怀人的小令，情景兼融，婉丽多姿，为《花间》名篇之一。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评》中指出：“‘红纱一点灯’真妙，我读之不知何故，只是瞠目呆望，不觉失声一哭。我知道天下世人读之，亦无不瞠目呆望失声一哭也。五字五点血。”这词的首尾写得既乐观又出新意：“宵雾散，晓霞辉，梁间双燕飞。”只见夜雾已散，朝霞生辉，梁间的燕子双双飞舞，这不正是少妇的乐观态度吗?她相信相见已不远，两情比翼双飞的时候一定很快就会来临，令人耳目一新。李冰若在《栩庄漫记》中评价：“文锡词质而寡味，如此首之婉而多怨，绝不概见，应为其压卷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