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短经《水火四九》原文、注释、赏析

水火四九

以水佐攻者强，以火佐攻者明。是知水火者，兵之助也。

水火也，兵之助

【经文】

《经》曰：“以水佐攻者强，以火佐攻者明。”是知水火者，兵之助也。

故火攻有五：一曰火人，二曰火积，三曰火辎，四曰火库，五曰火燧。

行火必有因，烟火素具①。发火有时，起火有日。时者，天之燥也；日者，宿在箕、壁、翼、轸也，凡此四宿者，风起之日。

太公曰：“强弩长兵，所以逾②水战。”孙子曰：“水可以绝，谓灌城也。”又曰：“绝水，必远水。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敌半渡而击之，利。欲战，无附于水而迎客也，谓处水上之军。”故曰：以水佐攻者强。

何以言之？昔韩信定临淄、走齐王田广，楚使龙且来救齐。齐王广、龙且并军与信合战。夹潍水阵，韩信乃夜令人为万余囊，盛沙壅水上流，引军半渡，击龙且，佯不胜，还走。龙且果喜曰：“固知信怯也。”遂追信渡水，信使决壅囊，水大至。龙且军大半不得渡，即急击之，杀龙且。龙且水军东散走。此反半渡之势。

卢绾佐彭越攻，下梁地十余城。项羽闻之，谓其大司马曹咎曰：“谨守城皋，即汉挑战，慎勿与战。”汉果挑楚军，楚军不出，使人辱之，大司马怒，渡水。卒半渡，汉击，大破之。此欲战无附于水势也。

故知水火之变，可以制胜，其来久矣。秦人毒泾上流，晋军多死；荆王烧楚积聚，项氏以擒；曹公决泗于下邳，吕布就戮；黄盖火攻于赤壁，魏祖奔衂。此将之至任，盖军中尤急者矣，不可不察。

【注释】

①具：准备、具备。

②逾：越过，渡过。

【译文】

《经》上说：“用水来辅助进攻，威势强大。用火来辅助进攻，效果显著。”因此说，水与火，是用兵强有力的辅助。

火攻有五种：一是焚烧敌军人马，二是焚烧敌军的粮草积聚，三是焚烧敌军的辎重，四是焚烧敌军的仓库，五是焚烧敌军的补给线。

实施火攻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发火器材必须平日里准备好。发火还要选择有利的时机，起火要选准有利的日期。所谓有利的时机，指的是天气干燥；所谓有利的日期，指月亮运行到“箕”“壁”“翼”“轸”四个星宿的位置，凡是月亮运行到这四个星宿位置时，就是起风的日子。

姜太公说：“弓弩强劲，是长武器，可以用于水战。”孙武说：“可以让河水绝堤，用来淹灌敌城。”又说：“横渡江河，要在离河流稍远的地方驻扎，这样可以有进退回旋的余地。如果敌军渡河来攻，不要在水中迎击，而要乘它部分已渡、部分未渡时予以攻击，这样比较有利。如果要与已渡河的敌军交战，那就不要靠近江河迎击它，这是水战的原则。”所以说，用水来辅助进攻，威势强大。

为什么这样说呢？当年韩信平定临淄，齐王田广败走，楚派龙且前来营救。齐王田广、龙且把军队合在一起与韩信作战。龙且与韩信在潍水两岸列阵，韩信在夜里命令士兵制成万余条口袋，盛放上沙子堵在了潍水上游，让军队部分渡河，攻击龙且，佯装不能取胜，撤退逃跑。龙且果然高兴他说：“我早就知道韩信胆怯了。”于是横渡潍水追击韩信，韩信让人移开盛沙的口袋，一时间河水汹涌而来。龙且的军队大半不能上岸，韩信立刻出击，杀掉了龙且。龙且潍水东面的军队四散逃走。这正是反用“半渡之势”的生动战例。

卢绾辅佐彭越进攻，拿下梁地十余座城。项羽听说后对大司马曹咎说：“小心地把守城皋，就是汉军来挑战，也千万不要和它交战。”汉军果然来挑战，楚军坚守不出。汉军便叫人羞辱曹咎，曹咎大怒，便率军渡水。士兵正在渡河，汉军发起攻击，楚军大败。这就是准备迎战时不要靠近河水的道理。

所以了解水、火的变化，可以出奇制胜，由来已久了。秦人在泾水上流投毒，晋军多有死者；荆王焚烧楚的粮草，项氏所以被擒；曹操在下邳决开了泗水，吕布因此被杀；黄盖在赤壁采用火攻，曹操被迫逃窜。懂得利用水、火辅助作战，是将军的重要职责，懂得在作战中灵活巧妙地运用，尤其重要。

【评析】

水火无情。兵家正是认识到了水火凶恶，才把它们用于战争，杀伤敌手。但是，水火也有情，也有善的一面：水能滋润养育人类，使人类繁衍生存；火也能温暖改善人类，使人类进化发展。水火既无情又有情，如何使水火于敌无情，而对自己有利，就要看将帅怎样运用，使其为我所用。这正是兵家要认真研究和揣摩的，“不可不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