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5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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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短经《诡顺二七》原文、注释、赏析

诡顺二七夫云雷世屯,瞻乌未定,当此时也,在君为君,委质事人,各为其主用,职耳。1.臣做事,各有主【经文】赵子曰:夫云雷世屯,瞻乌未定,当此时也,在君为君,委质①事人,各为其主用,职耳。故高祖赏季布之罪,晋文嘉寺人之过,虽前窘莫之怨也,可谓通于大体矣。昔晋文公初出亡,献公使寺人②披攻之蒲城,披斩其袪③。及反国,郤、吕④畏逼,将焚公宫而杀之。寺人披请见,公使让之...

诡顺二七

夫云雷世屯,瞻乌未定,当此时也,在君为君,委质事人,各为其主用,职耳。

1.臣做事,各有主

【经文】

赵子曰:夫云雷世屯,瞻乌未定,当此时也,在君为君,委质①事人,各为其主用,职耳。故高祖赏季布之罪,晋文嘉寺人之过,虽前窘莫之怨也,可谓通于大体矣。昔晋文公初出亡,献公使寺人②披攻之蒲城,披斩其袪③。及反国,郤、吕④畏逼,将焚公宫而杀之。寺人披请见,公使让之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汝即至。其后余从狄君以田渭滨,汝为惠公来,求杀余,命汝三宿,汝中宿至。虽有君命,何其速也?”对曰:“臣谓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犹未也,又将及难。君命无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恶,惟力是视。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无蒲、狄乎?齐桓公置射钩而使管仲相,君若易之,何辱命焉?行者甚众,岂惟刑臣!”

公见之,以难告,得免吕、郤之难。

【注释】

①委质:在君王手下称臣。

②寺人:太监。

③袪:衣袖。

④郤(xì)、吕:郤芮、吕甥,是晋惠公的旧臣。

【译文】

赵子说:在天下未定之时,在哪位帝王属下,就为哪位帝王服务,用自己的生命作抵押,各为自己的君主服务效力,这乃是臣子的职责、本分。所以汉高祖刘邦能够赦免原为项羽部将的季布之罪,晋文公重耳能够原谅太监们的过错,尽管过去遭受过他们的困辱,也不怨他们。这可以说,他们都是明白这个大道理的人。过去,晋文公重耳刚刚从晋国逃出来,他父亲晋献公命令太监前往蒲城攻击他,结果斩去重耳的一只衣袖。待到重耳结束流亡生活,返回晋国成为晋国国君的时候,郤芮、吕甥等晋惠公的旧臣,怕重耳报复他们,谋划焚毁重耳居住的宫室来除掉重耳。一个叫披的太监得知这一阴谋后,请求重耳接见他,晋文公派人斥责他说:“蒲城那一战,献公命令你一夜之后赶到,你当即便到了。这之后,我和狄国的国君在渭水边打猎,你为惠公来杀我,惠公命令你三夜之后赶到,你第二夜就赶到了。虽然有国君的命令,可是你为什么那么急迫地要杀我呢?”披回答说:“我原以为,你这次返国,对如何做国君的道理该明白了。如果还未弄明白如何做国君,就仍会遇到危险。执行国君的命令,是不能怀有二心的,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法则。除掉国君所痛恨仇视的人,只看自己有多大的能力,至于对方是蒲城人还是狄国人,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如今,你登上了国君的宝座了,难道就没有所痛恨仇视的人了吗?齐桓公把管仲曾为公子纠效力而射中他衣带钩的仇恨都能放置一边,不再提起,反而任用管仲为相国,如果你改变齐桓公的作法,又何劳你派人责骂呢?要逃走的人太多了,岂止我这刑余之小臣呢?”

晋文公便接见了他,披把郤芮、吕甥即将发难的事告诉晋文公,才使他免于受谋害。

【评析】

齐桓公能重用管仲的才能而把他射中自己衣带钩的仇恨放置一边;晋文公能听信太监披的话而不再追究斩去自己衣袖的罪过,这是桓公、文公有能宽容管仲和太监披的度量和才略。后世的君主,英明不及桓公、文公,后世的臣子,忠诚、才能不及管仲和太监披。以不忠之臣来侍奉平庸的君主,主不知臣不忠,就会有田常弑齐简公、子罕弑宋君那样的劫难。假如知道他们不忠,他们就会以管仲、太监披为先例为自己辩解,而国君一定不会杀他们而自认为有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品德和才能。这就是以仇人为臣子的君主有齐桓公和晋文公。而后世不及齐桓公、晋文公英明的君主,却要效法这样的国君,让仇敌做其臣子不但不以为自己愚蠢,反而以为自己很明察,最终导致灭亡,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2.忠见弃,轸奔楚

【经文】

陈轸与张仪俱事①秦惠王,惠王皆重之。二人争宠,仪恶②轸于王曰:“轸重币轻使秦、楚之间,将为交也。今楚不善于秦而善于轸,轸为楚厚而为秦薄也。轸欲去秦之楚,王何不听之?”王乃召轸而问之。轸曰:“臣愿之楚。臣出必故之楚,且明臣为楚与否也。昔楚有两妻者,王闻之乎?”王曰:“弗闻。”轸曰:“楚有两妻者,人挑其长者,长者骂之;挑其少者,少者复挑之。居无何,有两妻者死,客为挑者曰:‘为汝娶少者乎?娶长者乎?’挑者曰:‘娶长者。’客曰:‘长者骂汝,少者复挑汝。汝何故娶长者?’挑者曰:‘居人之所,则欲其挑我。为我之妻,则欲其骂人。’今楚王,明主,昭阳,贤相。使轸为臣常以国情输楚,楚王将不留臣,昭阳将不与臣从事矣。臣何故之楚?臣出必故之楚,足以明臣为楚与否也。”轸出,仪入问王曰:“轸果欲之楚否?”王曰:“然。”仪曰:“轸不为楚,楚王何为欲之?”王复以仪言谓轸,轸曰:“然。”王曰:“仪之言果信矣。”轸曰:“非独仪知之,行道之人尽知之矣。子胥忠于君而天下皆争以为臣,曾参、孝己爱于亲,而天下皆愿以为子。故卖仆妾不出闾巷③售者,良仆妾也。出妇嫁于乡曲者,必善妇也。今轸若不忠于君,楚亦何以为臣乎?忠且见弃,轸不之楚将何归乎?”

王以其言为然,遂厚待之。惠王终相张仪,轸遂奔楚。

【注释】

①事:侍奉,跟随。

②恶:说坏话。

③闾巷:此处指胡同。

【译文】

陈轸和张仪共同侍奉秦惠王,秦惠王对两个人都很重用。二人暗中在秦惠王面前争宠,张仪便在惠王面前说陈轸的坏话:“陈轸带着重金,驾着轻车,往来出使秦楚两国之间,本为秦楚两国的友好关系。而如今,楚国对秦并不友好,而对陈轸个人却很友好,这说明陈轸为楚国的利益考虑的多而为秦国利益考虑的少啊!陈轸打算离开秦国前往楚国。你何以不随他去呢?”秦惠王于是召见陈轸,询问他是否要离开秦国,前往楚国,陈轸说:“我愿意到楚国去。我离开秦国一定去楚国,是为表明我是不是私下投靠了楚国。过去楚国有一个人娶了两个妻子,您听过他的故事吗?”秦惠王说:“没听说过。”陈轸说:“楚国有人娶了两个妻子,有个人去勾引那位年纪较大的,结果被骂了一顿。又去勾引那个年纪小的,她也反过来勾引他。过了不久,那个做丈夫的死了,有人问曾引逗过他妻子的人:‘要是让你挑选其中一个的话,你要娶哪一位呢?’那人说:‘要年纪较大的。’问话的人有些不解:‘大老婆不是骂过你,小老婆不是勾引过你吗?为何反而要娶骂你的呢?’那人回答说:‘如果作为一个外人,我当然希望她来勾引我;但要作我的妻子,我就希望她能拒绝并责骂其他挑逗她的人。’楚王是明君,昭阳是贤相。假如我作为秦的臣子却经常把秦国的机密情报交给楚国,楚王将不会收留我,昭阳也不会任用我为属官。我又何必前往楚国呢?”陈轸出去后,张仪进来了,问秦惠王说:“陈轸是不是真的要往楚国了?”秦惠王说:“是这样。”张仪说:“如果陈轸没有为楚国效力,楚王凭什么想接纳他呢?”秦惠王便又把张仪的话对陈轸讲了,陈轸说:“是这样的。”秦惠王说:“那么张仪说的话都是可信的了。”陈轸说:“不仅仅是张仪明白,随便从路上拉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伍子胥忠于君主,天下的所有君主都争着接纳他为自己的臣子;曾参、孝己都是孝子,都很爱自己的双亲,而天下所有当父母的,都愿意有曾参、孝己那样的儿子。所以,假如要卖婢妾,没有出胡同就卖出去了,那一定是非常好的婢妾。被休弃的媳妇如果又嫁给了本乡本土的人家,那一定是个好媳妇。如今我假如对秦国国君不忠,楚王又怎么会把我当作忠实的臣子呢?忠心耿耿反而被抛弃不用,我不往楚国又该到哪里去找归宿呢?”

秦惠王认为他说的有道理,于是重新厚待陈轸。但最终秦惠王还是任命张仪为相,陈轸便投奔了楚国。

【评析】

忠心却得不到赏识,是为人臣子最大的悲剧吧。然而智慧的人会另择明主,只有那些愚忠的人才会守着“忠君”的信念不放。

现实生活中,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死守着固有的观念不愿改变,在最终尝到苦果之后才懂得变通的重要。

3.我为主,有何罪

【经文】

韩信初为齐王时,蒯通说信,使三分天下,信不听。后知汉畏其能,乃与豨①谋反。事泄,吕太后以计擒之。方斩,曰:“吾悔不听蒯通之计,乃为儿女子所诈。岂非天哉!”

高祖归,乃诏齐捕通。通至,上曰:“若教淮阴侯反耶?”曰:“然。臣固教之。竖子不用臣之策,故今自夷如此。如彼竖子用臣之计,陛下安得而夷之乎?”上怒曰:“烹之!”通曰:“嗟乎!冤哉烹也。”上曰:“若教韩信反,何冤?”对曰:“秦之纲弛而维绝,山东大忧,异姓并起,英俊乌聚。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跖之犬吠尧,尧非不仁,狗固吠非其主,当是时,臣独知韩信,非知陛下也。且天下锐精持锋,欲为陛下所为者甚众,固力不能耳,又可尽烹耶?”高帝曰:“置②之!”乃释通之罪也。

【注释】

①豨(xī):陈豨。

②置:释放。

【译文】

韩信最初被封为齐王时,蒯通劝说他与西楚项羽、汉王刘邦三分天下,韩信不听蒯通劝告。后来听说汉王刘邦畏惧他的才能,于是便与陈豨合谋叛乱。事不机密,泄露了出去,吕后用计谋擒住了韩信,将斩之际,韩信叹道:“我后悔不听蒯通的话,才被小人女子所欺骗,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高祖回到朝廷后,下令齐国逮捕蒯通。蒯通被押到长安后,高祖说:“是你教唆韩信谋反吗?”蒯通回答说:“是的!我本来是那样教导他的,只是这小子不用我的计策,才使他自己落到被夷灭下场。如果他听我的计划,你怎么能夷灭他呢!”高祖大怒说:“煮了他!”蒯通说:“唉呀,冤枉啊!”高祖说:“你教唆韩信谋反,冤枉什么?”蒯通回答说:“秦朝崩溃了,崤山以东大乱,各家同时而起,英雄豪杰就像乌鸦聚集时那么多。就像秦国走失了一头鹿,天下的人都去追赶,只有身材高大,跑得快的人才能先捉到它。盗跖的狗朝着尧狂吠,并不是尧不仁的缘故,只是因为尧不是它的主人罢了。我为韩信出谋划策之时,只知道有韩信,并不知道有你。再者说,天下手持锋利的武器,打算做你所做的事的人太多了,只是力量达不到罢了,你能把他们全都煮了吗?”高祖说:“放了他吧。”于是赦免了蒯通的罪行。

【评析】

愚忠固不可取,但忠贞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被人称赞的。比如文中的蒯通,是由于忠于韩信才会向韩信提出造反的建议。“狗吠非其主”是常理,也是定论。而刘邦是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蒯通得以免罪。

4.玃巧辩,其主生

【经文】

初,吴王濞与七国谋反,及发,济北王欲自杀。齐人公孙玃谓济北王曰:“臣请试为大王明说梁王,通意天子。说而不用,死未晚也。”公孙玃遂见梁王,曰:“夫济北之地,东接强齐,南牵吴越,北胁燕赵,此四分五裂之国。权不足以自守,劲不足以捍寇,又非有奇佐之士以待难也。虽坠言于吴,非其正计也。昔郑祭仲许宋人立公子突,以活其君,非义也。《春秋》记之,为其以生易死,以存易亡也。向使济北见情,实示不从之端,吴必先历齐,军济北,招燕赵而总之,如此则山东之纵结而无隙矣。今吴楚之王练①诸侯之兵,驱白徒②之众,西与天子争衡,济北独抵节坚守不下,使吴失与而无助,跬步独进,瓦解土崩,破败而不救者,未必非济北之力也。夫以区区之济北,而与诸侯争强,是以羔犊之弱而捍虎狼之敌也。守职不挠③,可谓诚一矣。功义如此,尚见疑于上,胁肩低首,累足抚襟,使有自悔不前之心,非社稷之利也,臣恐藩臣守职者疑之。臣窃料之,能历西山,径长乐,抵未央,攘袂而正议者,独大王耳。上有全亡之功,下有安百姓之名,德沦于骨髓,恩加于无穷,愿大王留意详维之。”孝王大说,使人驰以闻,济北王得不坐,徒封于菑川。

【注释】

①练:指挥。

②白徒:未经训练的士兵。

③挠:放弃。

【译文】

当初,汉朝的吴王刘濞,与七国共谋叛乱,待到内幕被揭发出来后,济北王打算自杀。大夫公孙玃对济北王说:“请你允许我替你去游说梁王,请梁王向皇帝陈述我们的隐衷。假如梁王不答应,再自杀也不迟。”于是公孙玃便去求见梁王,说:“济北这个地方,东边临着强大的齐国,南边连着吴、越诸国,北边受燕、赵等大国胁迫,这是个四分五裂的国家,其势根本不能够自守,力量也难以抵御强敌,又没有奇谋之士来辅佐准备对付吴楚七国的发难。尽管曾对吴王说了不该说的话,但那不是济北王真正的意图。过去郑国的祭仲被宋国逼迫,答应立宋女所生的公子突为国君,目的是保护郑昭公的生命。尽管这种做法不合臣子之义,但是《春秋》一书还是把他记载下来,就是因为这样做使郑昭公保全了性命,使郑国没有灭亡。假如当初济北王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明确表示不服从吴王刘槐的意思,那么吴王必定会途经齐国,将大军屯在济北,招燕、赵两国的军队归他统一指挥。这样一来,崤山以东各诸侯国的合纵联盟便会结成,而且无懈可击了。而如今吴、楚二王指挥七国诸侯的军队,驱赶未经训练的乌合之众,向西进攻与皇帝争夺天下,济北国则拼死坚守不降,使吴兵失去援助,只能缓慢地单独进兵,最终土崩瓦解,遭到无可挽回的失败,未必不是济北王的贡献。当初,如果以微不足道的济北小国挺身而出与吴楚七国诸侯争强斗胜,那是用羊羔和牛犊般的弱力,去对抗猛虎和豺狼般凶狠的敌人啊。济北王已经做到了守职不失,可以称得上是忠诚不二了。有这样的功劳和忠义,尚且被皇上所猜疑,只能缩着肩膀,低着脑袋,叠着双脚,抚弄着衣襟,畏畏缩缩等着处分,那就会后悔原先为什么不与吴越结盟,以求一逞了。这对国家是没有益处的,而且我怕其他作为国家屏藩之臣的诸侯王们也会怀疑自己守职不失是否也会受到猜疑而起二心。我私下忖度,能够路过首阳山,到达长安,通过太后而向皇帝慷慨激昂发表公正议论的人,只有大王你了。对上有保全天下、免于亡国之功,对下有使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名声,你的恩德使人刻骨铭心,永远不能忘记。希望大王你把这事放在心里,仔细想一想。”梁孝王非常高兴,派人骑上快马赴长安报告给皇帝,济北王才得以不被牵连治罪,改封为菑川王。

【评析】

济北王本打算自杀,可由于自己有公孙玃这样的忠臣和能臣,所以得以重新拥有生的希望,并且被认为是功臣,这不能不说是济北王的幸运。同时,这也给我们以很好的启示,有时一个人能改变我们的一生,所以我们在选择交往的人时,一定要选择那些正直、善良并且聪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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