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鸿卓《高阳台》原文、注释、赏析

张鸿卓

高阳台

菊

百年老屋毁于兵燹①，仅砌角菊花一丛，于废瓦中凌霜独灿，犹忆是数年前亡孙声远植以娱老人者。花尚依依，心弥恻恻，因术此解，不禁泫然。

坏瓦苔攒②，颓垣蔓络③，可堪旧日房栊。劫后重来，凄迷一片西风。团肉骨今馀几④？最伤心，堂北萱空⑤。况西东，子舍阶墀⑥，半掩蒿蓬。

禁寒剩有荒庭菊，尚铁撑傲骨，绵绚秋容⑦。记得童孙，那时手植娱翁。兰摧无复重生望，更何堪、雪样霜浓。便留教，晚节长荣⑧，怕说前踪。

【作者简介】

张鸿卓（1800—1876），字伟甫，号小峰，江苏娄县（今属上海市）人。贡生。官江苏元和县训导。有《绿雪馆词钞》。

【注】

①燹（xiǎn）：野火。多指兵乱中纵火焚烧。

②坏瓦苔攒：残破的瓦片上长满了青苔。

③颓垣蔓络：破败的墙壁上爬满了藤蔓。与上句皆形容废宅里的残破之象。

④团（luán）：同“团栾”。即团聚、团圆。

⑤堂北萱空：北堂母亲的居室里已无人居住了。古人以萱草比喻母亲，萱堂即指母亲住处。北堂，亦是母亲居室之称。

⑥子舍：旁边的小屋。阶墀：台阶。

⑦绵绚：绚烂多姿。

⑧晚节长荣：晚年的节操保持不变。

【评释】

在家里遭到动乱、灾祸之后，词人看到依旧生长的菊花，不禁想起当年栽种菊花的孙儿来，黯然神伤，写下了这首词。上片是总写乱后家里故宅的荒凉凄清景象。“坏瓦苔攒，颓垣蔓络”，破碎不堪的瓦片上已经长满了浓密的苔藓，残断的墙垣上爬满了密密的藤蔓，可见已经许久无人来过这里了，但这里当年却是一家人居住的地方，念昔思旧，词人不禁感慨万千。“劫后重来，凄迷一片西风”，在兵乱之后，社会动荡，让人情绪沉郁，茫然无所措。家里的亲人有许多都在兵乱中因故去世了，最让词人伤心的是母亲也过世了。

下片将注意力转移到菊花上。漫步在残破的庭院中，词人看到了往日孙儿栽植的菊花还在秋风中绽放，显示出一副傲然挺立的姿态。可是物是人非，孙儿也亡故了。霜雪降下，人不得复生，真是让人心痛不已。最后，词人勉为宽慰之词，借菊花的顽强、重晚节，暂时忘却过去的伤痛吧。

此词既是咏菊词，又是怀念亲人、反映社会现实的诗篇，情感真挚，感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