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好问《野菊座主闲闲公命作》原文、注释、赏析

元好问

野菊座主闲闲公命作①

柴桑人去已千年②，细菊斑斑也自圆。

共爱鲜明照秋色，争教狼籍卧疏烟③？

荒畦断垄新霜后，瘦蝶寒螀晚景前④。

只恐春丛笑迟暮⑤，题诗端为发幽妍⑥。

【作者简介】

元好问（1190—1257），金代著名诗人，字裕之，号遗山，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州）人，鲜卑拓跋氏后裔。金宣宗兴定五年（1221）进士，哀宗正大八年（1231）入朝，任左司都事、行尚书省左司员外郎。金亡不仕，居家筑野史亭，收集金元一代文献，于金代文化遗产的保存，功绩卓著。是金元之交的杰出诗人。秉性豪健，亲历流亡和战乱，故所作诗苍莽悲壮，跌宕多气。尤其擅长七言律诗，笔力雄劲，意象深邃，情感真挚沉痛。有《遗山集》。

【注】

①闲闲公：金代文学家赵秉文，号闲闲老人。

②柴桑人：指陶渊明，其家乡是柴桑。

③狼籍：凌乱的样子。

④寒螀（jiānɡ）：原指寒蝉，借指深秋的鸣虫。

⑤春丛：春天的花丛。

⑥幽妍：开放在幽僻处、不被人注意的艳丽花朵。

【评释】

金哀宗正大年间，赵秉文曾同包括元好问在内的许多文士一起举行诗会活动，这首咏菊诗应是在诗会上所作。诗的前两句，从广为人知的陶渊明和菊花的缘结说起，有一种岁月悠悠的历史沧桑感。陶渊明已经距今有近千年的时间了，而菊花仍依旧花开花落，年复一年自由绽放。就算是这些野生的菊花，同样也具有鲜亮的色彩，与秋天的景色相映衬，怎么能让它们纷繁凌乱地在野外的荒烟中随意生长呢？这是写野菊生长的环境。接下来是描述时间。新霜初下，蝴蝶在舞动，寒虫在鸣叫，似乎在惋惜它们为时不久的生命，而菊花却在这样的时节，明丽地开放在人们的面前，让人眼前一亮。最后两句是结题，意思是恐怕被春天的花朵们笑话菊花的迟暮晚景，于是我就写一首诗来发掘、颂扬菊花的幽美妍丽之处吧！此诗虽属应酬之作，主题意旨亦并无出奇之处，但全诗格律严整，对仗工稳，于平实处尤见诗人艺术功力。

野菊再奉座主闲闲公命作

晩景萧疏画不成①，晚花作意出繁英。

鲜明独向霜露见，烂漫却随蒿艾生②。

南国骚人知有待③，西风蝴蝶更多情。

南山正在悠然处，安得芳樽与细倾④？

【注】

①萧疏：萧瑟稀疏。

②蒿艾：一种野生的草，有药香，可驱散蚊虫。此处泛指野草。

③南国骚人：指屈原。

④芳樽：精美的酒器。

【评释】

这首诗与上首写于同样的背景下，是一首续作。秋天的晚景萧瑟稀疏，难以入画，幸好有晚开的菊花以其繁盛的姿态为秋景作点缀。在霜露下降的时刻，菊花愈加显得色彩鲜丽；伴随着野生的艾草，野菊反而开得更加烂漫多姿。南国的诗人屈原也许就正在等候菊花的盛开吧；秋风吹来，蝴蝶蹁跹，显得对菊花更有深情。而今菊花盛开，可有机会像陶渊明那样举杯与南山共饮呢？本诗的最后两句化用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为全诗作了结题。整首诗作对仗工整巧妙，笔调含蓄优美，反映了诗人那一时期恬淡闲适的生活情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