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在大胡子里的鸟窝》儿童童话赏析

[爱沙尼亚] 艾诺·拉乌德

说起来，大胡子小矮人的胡子也真大，天凉的时候，能当得成棉被。
有一天，太阳把睡在空地上的大胡子小矮人唤醒。大胡子正要梳理他的胡子呢，嗨，忽然从他的胡子里飞出一只小灰鸟。
小灰鸟飞上一根树枝，蹲在那里，愣愣地瞅着大胡子。大胡子只好躺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这样小鸟就不会受惊了。
大胡子小矮人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胡子里轻轻动弹。他低头一瞧，不由得笑了。大胡子里，有个小鸟做的窝哩，里头有五个小鸟蛋。这小灰鸟在他的大胡子里抱蛋呢!
这下可让大胡子为难了。抱蛋得清清静静、安安稳稳的，专心一意，才能把小鸟抱出来。于是，大胡子只好纹丝不动，静静躺在那里，呆呆仰望着白云在天空悠悠飘动。
后来，鸟妈妈飞上了树枝。过一阵，鸟爸爸回来了，嘴里叼着一条虫子。鸟爸爸先站在树枝上，看大胡子靠得住靠不住，看了好一会儿，没事儿，就飞到鸟妈妈跟前，把虫子喂进它的嘴里，又匆匆飞进了树林。鸟妈妈抱小鸟，鸟爸爸当然要忙碌些。他不停地把各种好食品叼来给鸟妈妈吃。
从早晨起，大胡子就没有吃过东西了。本来他的大胡子上结着些野果。但早已吃完了，新的又没长出来，好在鸟爸爸看出大胡子肚子饿了，它及时地捉了些虫子来喂大胡子。大胡子是人哪，哪会吃生虫子，所以赶紧闭上了嘴，抿得紧紧的，不让鸟爸爸把虫子塞进他嘴里。
“谢谢你，我不会吃虫子，你还是好好照料鸟妈妈吧，让它在我的大胡子里安心抱蛋。她一天不动窝地抱蛋，也怪辛苦的。”
大胡子伸手拔了些草茎嚼着，不让自己的肚子太饿。他这么一动不动的，时间躺长了，腰疼得厉害。可他又不敢动弹，生怕一动弹就吓着鸟妈妈。幸而，他的大胡子里没有多久就传来轻轻的笃笃声。
第一只小鸟出壳了!
“欢迎你，小东西!”大胡子低声说，“欢迎你到这个有趣的世界上来!”
大胡子忘了口渴，忘了饥饿，忘了腰疼。
第二只小鸟出世了，第三只、第四只小鸟出世了，接着第五只!五只毛绒绒的小鸟!五个可爱的小生命!鸟妈妈看着自己抱出来的小家伙，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
同鸟妈妈一样高兴的，还有大胡子小矮人哩。

(韦苇　译)

《三个小矮人》是一部产生于小国的大童话。爱沙尼亚的艾诺·拉乌德历时近20年才创作而成。说这部童话是大童话，是说这部篇幅长达三十余万字的童话的生活底蕴和文学底蕴都很厚实，就人物性格的鲜明、事件的多样和故事所体现的思想深邃性而论，都无愧于这么个庞大的规模。
这部童话由四个中篇童话构成。第一部和第二部写三个过着孤苦流浪生涯的小矮人用情感温暖彼此，从而结为生死相依的亲密朋友，接着他们就以带篷汽车为家，开始了流浪的生活。他们帮助一位老奶奶摆脱了猫群的困扰;他们保护了无处栖息的小鸟;他们为一座城市解除了鼠患……一路上困难和危险伴随他们，但是靠了他们的勇敢和机智，一路上也就有胜利和成功伴随他们。第三部重点写三个小矮人之间的真挚友谊，以及他们的新朋友——动物园里的驯象员沃里季马尔助人为乐的高尚品格： 一个阔太太的狗老死了，要找一个狗的替代物，她打起了大胡子小矮人的主意，结果大胡子小矮人真的被她弄到自己家里当狗解闷，是他们的新朋友驯象员沃里季马尔夜间把大象骑出动物园，来到阔太太窗下，让大象高高举起鼻子，把被禁锢的大胡子小矮人成功地营救出来。第四部中，三个小矮人应大海的召唤，乘带篷汽车到海滨去。在去海滨的路上，他们得穿越一座大森林，在那里，他们遇上了狼。母狼逮走了一个小矮人，把他作为训练狼崽猎取活物的教具。最终，小矮人们凭着他们坚韧不拔的意志与牢不可破的真诚友谊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做在大胡子里的鸟窝》是从长篇童话《三个小矮人》中抽出来的一段。
这段童话短小而富有诗意，它的内涵可从多侧面、多层次加以理解，而最打动人心的，是其中内蕴了成人世界失落已久的理想主义。
《做在大胡子里的鸟窝》标题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悬念。胡子里怎么做鸟窝呢?童话的题目就能刺激起孩子们阅读这篇童话的兴趣和欲望。小矮人的可爱，不仅在于他的胡子大得可以当棉被，更在于他有一颗爱心。当他看见鸟儿在自己的大胡子里做窝并下了五个蛋，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应该义不容辞呵护这前来依傍于自己的小生灵，做到“纹丝不动，静静躺在那里，呆呆仰望着白云在天空悠悠飘动”。为了鸟儿能在他的大胡子里静静地、安心地把五只小鸟孵出来，他不再喝水，饿了就伸手在自己身边拔草茎吃，还要强忍住腰部酸疼。当五个可爱的小生命最终破壳而出，来到这有趣的世界上，大胡子内心和鸟妈妈一样充盈了快乐和欢趣。到此，童话揭示出了一个人们不能不为之深深感动的主题： 竭尽最大限度的可能帮助别人，自己也就能得到最多的快乐!
这样的童话生动幽默，情趣沛然，意味悠长，作者找到了通往儿童心灵的便捷之路，将关爱他人、关爱幼小生命的人文精神通过幽默晓畅的故事、清浅简约的语言融入他们的情操和灵魂。
童话创作需要无限的想象自由，却也不应该不受生活逻辑的制约，比如这篇童话中的小矮人再饥饿也不吃活虫子等等，就写出了小矮人毕竟也是“人”。虽然短小，但仍有精致的细节描写支撑故事的丰满，如这样一段描写：“鸟爸爸先站在树枝上，看大胡子靠得住靠不住，看了好一会儿，没事儿，就飞到鸟妈妈跟前，把虫子喂进它的嘴里，又匆匆飞进了树林。”寥寥数语，鸟爸爸为鸟妈妈、为未来的鸟娃娃、为自己一家的安全而表现出来的细心谨慎，就已经跃然纸上了。
珍爱大自然也就是珍爱人类自己，《做在大胡子里的鸟窝》就艺术地将这种珍爱用童话表现了出来。

(韦　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