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岗里·佤族》神话故事
司岗里 佤族
天成之初,像癞蛤蟆的脊背,疙里疙瘩,很难瞧。俚伸出巴掌不停地磨呀,磨呀,不知磨了多少年,终于把天磨得像白鱼的肚皮滑溜溜亮刷刷的。俚在光滑平坦的天上磨出了月亮,磨出了星星。随后俚变成了很烫很烫的太阳,飘呀,飘呀,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了太阳,有了月亮,从此,天变得好瞧了。
地成之初,像知了的肚子空落落的,很别扭。伦用泥巴不停地堆呀,堆呀,不知堆了多少年,堆出了高山,堆出了深谷,堆出了河道,堆出了海堤。从此,地变得像马鬃蛇的身子,有高有低,有沟有坎很顺畅了。随后,伦又造出了哥累,让哥累继续开天创地。伦自己就一下子跳到月亮里面,变成了月亮的心脏。
俚磨天磨出的渣渣掉进了大海,吸住了海水。从此,江河湖海变得规矩了。
那时候,天和地是用铁链拴在一起的,天地离得很近。地上的万物不自在了,不歇气地向俚和伦抱怨。俚和伦派达能用巨斧砍断了拴着天地的铁链。天高高地升上去,地低低地降下来。从此,天地分开了。
天和地原本是一对夫妻。他们舍不得分开,哭啊,哭啊,不知哭了多少天,多少年。流不完的眼泪变作了雨水、露珠和云雾。
那个时候,只有白天,没有黑夜。太阳落了月亮升,月亮落了太阳升。饭是太阳晒熟的,水是月亮晒沸的。地上生物活不下去了,不歇气地向俚和伦抱怨。俚和伦商量,把一棵大树放进月亮里,月亮变得阴凉了。从此,才分出了白天和黑夜。
传说达能吐出的唾沫会变成人和其他动物,滴出的汗水会变成汪洋大海。达能一顿能吃三亢小红米饭,身躯有阿佤山的一半。他在耿马、沧源做工,可以伸手到孟连、西盟拿东西吃。他一步能跨千里远,一根指头能拎起一头大象。他一脚踩下去,踩下去的地方变成了今天的耿马坝子,依次踩下第二、第三、第四脚,分别变成了今天的沧源坝子、西盟坝子、孟连坝子。十个人搬不动的木鼓,他拈起来塞进耳朵当耳柱。他砍断了拴着天地的铁链后,生怕天又掉下来,砸死了大地上的万物,就双手托举着天从西盟一直托到昔簿、安瓦,到安瓦时踩通了大地,掉进地里去了。他在地下瞧不见光,望不到亮,黑咕隆咚地不知过了多少年。他怕大地上的动物都死光了,每隔一些日子,就要摇动一次大地,问一问大地是不是还有生息。后来,人碰上了地动,就敲锣打鼓,鸣枪放炮,大喊大叫,达能听见这些声音,就放心了,不再摇大地了。
天下万物的创造都是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顺序来进行的,俚和伦创造了天和地以后,又创造了植物和动物,俚和伦派普冷管植物。
巨人达能创造了妈农,又创造了努和吹。那个时候,生活美满幸福,没有贫富之分。有一天,努发现西盟马散梁子上站着一只金马鹿,他便飞跑告诉达能说:“梁子上的那头金马鹿非常好看,你把它镖死在我们阿佤山吧。”达能便拿出了金镖子,吩咐努堵在阿佤山的西边,也就是现在的公明山。吹堵在南面,也就是现在的西盟傈僳落铁棵山。可是,就在达能准备镖金马鹿的时候,吹没有守住南面的路口,让金马鹿跑掉了。达能非常恼火,狠狠地朝吹肚子上踩了一脚。这一脚踩破了吹的肚子,一时间,混沌的洪水从吹的肚子里喷射出来,淹没了整个大地。这便是第一次洪水滔天。自此,吹变成了凶恶的洪水神。努为躲避滔天的洪水,便一直跑到公明山,才歇住脚。从此,努就变成了雨雾和云彩。达能不怕洪水,当洪水滔天的时候,他看到妈农无处可躲非常可怜,就顺手丢给她一个大葫芦,妈农便紧抱着它,漂呀漂呀,一直漂到达能身边。妈农问达能:“现在所有的活物都被淹死了,这可怎么办呢?”达能回答说:“不要紧,我吐出来的唾沫会变成动物。”说着,就朝妈农的身上吐了一口唾沫,这样,妈农就生下女儿安木拐,她是地球上诞生的第一个人。从此,人和动物开始有了区别。
达能创造了人。有一天,差从石洞旁飞过,听见石洞里轰轰地响,就跟打雷一样,还听见有了人的声音。差飞遍大地,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妈农和所有的动物和植物。
差说:“人要出来了,我听见他们声音了。”
妈农很惊喜地说:“很可能是为了躲避洪水而藏在洞里的人。”
动物和植物听说人要出来的消息,都很紧张,大家议论纷纷:
该不该让人出来?
人出来了怎么办?
大树说:“不能让人出来,人出来会砍死我们,要是人出来了,我就倒下去把他们压死。”
豹子说:“我也不同意让人出来,人出来会打死我。要是人出来了,我就要咬死他们。”
大多数动物和植物都同意让人出来。
人要出来了,可是石洞没有门,出不来。
动物们决定:帮助人打开石洞,让人出来。
大象弯着长长的鼻子来撬,撬不开。
犀牛晃着尖尖的犄角来抵,抵不开。
野猪伸着粗粗的嘴筒子来拱,拱不开。
麂子扬着硬硬的蹄子来蹶,蹶不开。
老熊甩着厚厚的巴掌来拍,拍不开。
鹞鹰、臭雕、猫头鹰、啄木鸟用锋利的嘴壳来啄,打不开。
鹦鹉和犀鸟的嘴壳都啄弯了。
差只好去求莫伟,请莫伟帮忙。莫伟说:“请小米雀去啄吧。”
小米雀去找苍蝇,对它说:“莫伟叫我去啄开石洞让人出来,只有你能帮我的忙。”
“我能帮你哪样忙呢?”苍蝇问。
“我啄一口你就在我啄过的地方吐上一口唾沫就行了。”
小米雀带着苍蝇来到了石洞。
小米雀的身子只有橄榄果那么大一点,嘴壳黄秧秧,嫩生生的,动物们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它。
只见小米雀“呼”地飞到枇杷树上饱饱地吃了一顿枇杷果,蹲在岩石上,蘸着山泉水“刷刷刷”地磨了一阵嘴壳,叫苍蝇用一细藤子把它的嘴壳绑牢了,然后攀到石洞上,“夺、夺、夺”地啄了起来。啄一口,苍蝇就在它啄过的地方吐上一口唾沫,渐渐地石洞裂开了。
“轰隆隆”石洞终于打开了。
人从石洞里挤挤攘攘地走出来了。
本来就不同意让人出来的豹子早就龇牙咧嘴地守在洞旁边。人出来一个它就恶狠狠地扑上去咬死一个。一个、两个、三个,豹子已经咬死三个人了。老鼠生气了,“嗵!”地跳到豹子身上,使劲咬住豹子的尾巴不放,豹子疼得“嗷嗷”叫着在地上打滚。人一个接一个地出来了。豹子见人越来越多,害怕了,拼命甩掉老鼠,逃跑了。
从第四个起,人才活了下来。这个人是佤族。从此,佤族就排为老大。以后出来了拉祜族、傣族、汉族,分别排行老二、老三、老四。就是岩佤、尼文、三木傣、赛口。最后还有一个老五,小佤族,我们称为管口。据传,当时从司岗里总共出来八人,被咬死了三人,只活下来五人。
人出来以后,不会过河,蜘蛛就教人搭桥过河,佤族的藤子桥就是学蜘蛛的经验架的。
人出来以后,要感谢小米雀,小米雀说:“你们要感谢我,我不要,以后你们种出粮食来了,田边地脑抛掉的给我拣吃一点就行了。”
人要感谢苍蝇,苍蝇说:“你们要感谢我,我不要,以后你们吃剩的汤汤水水,渣渣涝涝给我拣吃一点就行了。”
人要感谢老鼠,老鼠说:“你们要感谢我,我不要。以后你们收得了粮食,仓旁、囤箩边泼掉的给我拣吃一点就行了。”
人要感谢蜘蛛,蜘蛛说:“你们要感谢我,我不要。以后你们盖了房子,我在房檐下搭一个窝,张个网避避风,躲躲雨就行了。”
以后,佤族帮了朋友的忙,不兴要报酬,给吃一点就行了。这个习惯,就是向小米雀、苍蝇、老鼠、蜘蛛学的。
【出处】中国民间文学集成全国编辑委员会编:《中国民间故事集成》(云南卷),中国ISBN中心200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