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氏族的来源·纳西族·摩梭人》神话故事
喇氏族的来源 纳西族·摩梭人
摩梭人有不少人姓喇的,传说这些喇姓人的祖先是老虎。喇喇始祖是怎样创造喇氏族人的呢?说来就话长喽!
天神格尔美创造了天地和万物后,各种飞禽走兽占据着山岭河海,自由自在地过着日子。一天,天神格尔美对众神说:“大地上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人类,我想派一个神到地上去创造人,不知谁下去最好?请大家说说嘛!”
一听说要到大地上去造人,众神都不吭声了。为什么?他们害怕。害怕什么?刚造出的大地根基还不稳固,成天老是不住地摇摇晃晃,就像是旋涡中的一片树叶。再说,那时的山会走路,水会爬坡,石崖子会炸,树木会飞,走在平地上地皮会凹陷,飞禽走兽互相残食……这样的地方谁敢去?
天神格尔美见众神都不出声,心里很不高兴,只得点名派人。他指着拖咧(即兔子)说:“你在天上是最机灵的神喽,又会说,又能道,去大地上造人,看来你最合适。”拖咧急得乱摇头,直摆耳,装出一副哭相回答说:“我这几天害眼病,什么东西也看不清,莫说下地去造人,连吃饭睡觉也要请别的神服侍。去不成,去不成,还是指派别的神去吧!”
格尔美听了拖咧的回答,生气地说:“看来,你只是个惯会说大话的胆小鬼。像你这样的神,有什么资格享受天上的仙果、仙肴,只可去吃草!”格尔美是众神的王,他说的话最有魔力,怎么说,就怎样应验。所以直到如今,兔子胆子最小,一听到风吹草动,就逃就躲,靠吃野草饱肚子。
化(即老鼠)神平时最得众神的称赞,他会打洞,会登高攀援,很有本领。格尔美也喜欢他,决定派他到地上去造人:“化呀,你的本领很高,看来,到大地上去造人的担子,只有你来挑喽?”化神听了格尔美的吩咐,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边哭边叫,撒了一个大谎:“神王呀,你可能还不晓得,在这几天内,我的伴就要生娃娃了,我要侍候她。我恳求你,另选高手吧!”
格尔美听了化神的回答,火冒三丈,大骂道:“平时你在我面前小心谨慎,一副君子相,在背后却干出神规不允许的事。神界中岂能准许添丁增口,岂能准许乱七八糟胡来?像你这样的神,有何面皮居住天界?有何面目在光天化日之下生存,滚你的蛋去吧!”从那时起,老鼠只敢在黑夜里出来偷偷摸摸地干坏事;他心中有鬼,不敢见光明,怕在光天化日下现出原形。
情(即猪)神是天界中的大力士,它嘴一拱,能掀掉三座大山,开出四个大海;耳一搧,能飞沙走石。格尔美最后只得把下地造人的希望寄托在它身上。“情呀,你莫学那些只会说空话,遇事就后退的神,我相信你会去下地造人……”格尔美边说着,边在众神中搜寻情神的影子,情神却不见了。他问众神:“情到哪里去了?”值神见格尔美脾气来了,不敢隐瞒,只得如实回答:“早在一年前,他领着情木(即母猪)到北方去了。他说受不了这儿的熬煎生活,要去北方过安逸日子。”
格尔美听了值神的回答,大发雷霆:“坏蛋!像情这类畜牲,有什么资格称神,是挨刀的!”从此,猪便成了供人杀吃的畜类。
格尔美的吼骂声,惊动了守天门的喇(即虎)神。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跑到格尔美身边来问:“没有电闪惹事,是不会打雷的;没有黑云闹事,是不会下雨的。尊敬的格尔美王呀,难道是我们有什么疏忽,惹出什么乱子,让您生气吗?还是您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要是我能为您分忧解愁,您又信得过我,您就吩咐吧!”
喇是天界中最不惹格尔美注意的神。他一年到头为天神把守天门,很少参加众神的聚会,又不爱出风头,难怪格尔美没想到他。格尔美听了喇神的话,摇了摇头:“你的话使我心中快活,但你挑不起为我分忧解愁的重担。”
喇神虽不如别的神能说会道,但他生性忠厚,办事踏实。他又有一股闯劲,只要他想干的事就一定能做好。他向格尔美请求:“我虽笨嘴笨舌,但有一身力气,就请您吩咐,不管叫我干什么,我一定干好。只要能为您分忧解愁,就是苦死累死也心甘情愿。”
格尔美被喇神的诚心打动了,就把下界造人的打算和刚才派神的事对喇神讲了一遍,最后问他:“这副重担你挑得起吗?”喇神回答:“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希望,到大地上造人造物,让万物赞颂格尔美神王的洪恩!”
格尔美心里暖烘烘的,高兴地说:“你要是下地造出了人类,你和你的子孙将长生不老。我封你为大地之王,地下的万物由你统管,好好干吧!”格尔美边说,边用中指在喇神的额上写了一个“王”字。据说,老虎额顶上的王字,就是格尔美的神手描的;老虎不会老死,也是格尔美赐的。
喇神由格尔美和众神送出天门,独自一人日夜不停地向大地上走去。他走呀走呀,爬过了七十七座雾山,游过了七十七个云海,走了七千七百七十七天,终于到了大地上。这么长的路程,够喇神走的,但他没有一点怨气。一天,他来到一座大山脚下,没路了。山尖连着云天,山根扎在地心,爬不过去,绕不过去。要去到格尔美交代的“刺踏寨干木”地方,不经过眼前的这座大山。是到不了的。喇神坐在山脚下想呀想呀,只有刨山打洞,穿山而过,别无他法。于是,他就用一双爪子不停地刨山打洞。刨呀刨呀,刨了七百七十七天,终于把大山打通了。后人便把喇神刨通的这个山洞,称作拉垮。
喇神穿过了大山洞,又走了七百七十七天,来到了一片望不到边的沙漠上。太阳像个大火球,烤得他浑身冒油。想喝口水。没处找,只得用一双爪子在沙漠中刨坑引水。刨呀刨呀,刨了七百七十七天,坑内刨出的泥土堆满大沙漠后,便咕噜咕噜冒出了清水。一会儿,他刨的坑内就积满了水,像是一个碧绿的海。这就是今天的泸沽湖。这泸沽湖,从前人们称作“喇沽”,是虎湖的意思。刨坑挖出的黑泥土堆得东一堆,西一堆,看着碍眼,喇神想了想,用爪子两下三下把它扫平了,用泥土盖尽了沙漠。原来他有他的打算:这儿有水,刨出的泥土黑油油的,今后造出了人,把子孙迁到这里来不是正好吗?他用泥土掩盖的地方,就是今天宁蒗县的永宁盆地。后来,喇神的子孙果然搬到这里来居住了,人们称这块地方为“阿拉瓦”(即虎村)。
喇神在扫平挖坑堆积的泥土时,用力过猛,把一小堆泥土扫进“喇沽”中去,成了湖中的小岛,即今天泸沽湖中的里格岛。当地人称其为“喇克”(即虎肘)。
喇神引出了水,美美地喝了个够。养足了神,便一步从湖面跃过,跳到了湖对岸,落在一座奇秀的大山上。着地的震动把大山震得发抖,还震塌了几堵峰崖。峰崖刚裂开,便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漂亮的姑娘来。这姑娘比天上仙女都美:她头戴星星编串的帽子,身穿彩霞缝制的衣裳,下系白云剪裁的裙子,腰系虹带,脚穿玛瑙鞋子。眼睛比月亮还亮,肉色像太阳一样发光,走路像风一样轻巧。她轻飘飘地走到喇神面前,红着脸问:“你这不懂礼貌的东西,是魔鬼,还是妖怪?来到我居住的刺踏寨干木干什么?为何把我的住房破坏?”
姑娘一提“刺踏寨干木”,喇神乐坏了。乐啥?他到了格尔美神王指定的地方。他连连向姑娘赔礼:“美丽的姑娘呀,天上的神仙没有你漂亮,神笛吹出的声音没有你的说话声动听。不知你是哪路神仙,请原谅我的唐突。我不是魔鬼,也不是妖怪,我是天神喇,奉格尔美神王的使命,来到大地上造人。”
姑娘听了喇神的叙述,被他的诚实、勇敢和礼貌感动,愠怒顿消,客气地说:“我叫干木,是刺踏寨干木地方的山神。我在这里住了七千七百七十七年了,闲时,我栽树种花,驯养野兽,为万物造福。可雀鸟不能同我谈心,走兽不知我的心情,孤孤单单过日子,多寂寞哟。你既来到这里,就同我做伴吧,我俩一齐来造人吧!”
喇神听了干木女神的话,心里比吃蜜还甜。从此,他同干木女神结成夫妻,住在石洞里,互敬互爱,干活玩耍,日子过得很顺心。过了十年,干木女神生下了一对儿女,从此,大地上有了人类。喇神喜得笑歪了嘴,干木也乐得心里开花。夫妻俩商量了七天七夜,给一对儿女取了一个又响亮又吉祥的名字,儿子叫“喇若”,姑娘叫“木喇”。后来。喇若和木喇长大成人,喇神和干木女神把他俩配成了夫妻。待喇若和木喇又生育了儿女,长大成人后,又再把他们配成夫妻。就这样,一代又一代,喇氏成了一个大氏族。他们生活在自由自在的地方,过着快乐的日子。刺踏寨干木是喇氏族的发祥地,后人把这里称作“喇罗金米”(即虎氏的家园)。
千万年后,喇氏氏族成了有许多人的大部落,喇踏寨干木地方再也住不下这么多的人,他们便慢慢往山下的盆地里迁徙。沿喇沽周围,住满了喇神和干木女神的子孙。他们忘不了祖先,都用“喇”来给自己的姓名和居住的地方命名。至今,宁蒗县永宁区的好些地方,还有许多袭用“喇”命名的村寨。
“花树能开出鲜艳的花朵,是它的根扎得深;喇氏的摩梭人人丁兴旺,是喇神和干木的庇佑。”凡是属喇氏氏族的摩梭人,不论老少,都会唱这首古老的民歌。他们不但用赞歌来歌颂祖先的功劳,还用行动来寄托对祖先的怀念。
凡是喇氏氏族的成员,自古沿袭着这样的习俗:在住房的门楣上悬挂虎图,作为避邪的神灵;在喇氏氏族中的婚礼上,长辈要赠送给新娘一张虎皮,绘成人首虎身,作为新娘的护身符;在达巴(即巫师)作法用的神棒上,刻有一个虎头,象征主宰一切;禁止猎人杀虎,违者问罪;土司家每年旧历正月初一日,要在衙门里举行祭虎仪式。他们把一张虎皮悬挂在大堂之上,让属官、百姓和家奴瞻仰膜拜,过后收藏起来。如传家之宝,秘不示人。
现今喇氏氏族中还流传着一首古歌:
我们的祖先是哪个?
是天神和山神!
我们的老家在哪里?
在“刺踏寨干木”地方!
我们的氏族是人类的主宰,
因格尔美神封我们是万物的王!
【出处】《民间文学》1986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