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6月11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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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袁张凉国田王邴管传第十一》文白对照

袁张凉国田王邴管传第十一袁涣字曜卿,陈郡扶乐人也。父滂,为汉司徒。当时诸公子多越法度,而涣清静,举动必以礼。郡命为功曹,郡中奸吏皆自引去。后辟公府,举高第,迁侍御史。除谯令,不就。刘备之为豫州,举涣茂才。后避地江、淮间,为袁术所命。术每有所谘访,涣常正议,术不能抗,然敬之不敢不礼也。顷之,吕布击术于阜陵,涣往从之,遂复为布所拘留。布初与刘备和亲,后离隙。布欲...

袁张凉国田王邴管传第十一

袁涣字曜卿,陈郡扶乐人也。父滂,为汉司徒。当时诸公子多越法度,而涣清静,举动必以礼。郡命为功曹,郡中奸吏皆自引去。后辟公府,举高第,迁侍御史。除谯令,不就。刘备之为豫州,举涣茂才。后避地江、淮间,为袁术所命。术每有所谘访,涣常正议,术不能抗,然敬之不敢不礼也。顷之,吕布击术于阜陵,涣往从之,遂复为布所拘留。布初与刘备和亲,后离隙。布欲使涣作书詈辱备,涣不可,再三强之,不许。布大怒,以兵胁涣曰:“为之则生,不为则死。”涣颜色不变,笑而应之曰:“涣闻惟德可以辱人,不闻以骂。使彼固君子邪,且不耻将军之言,彼诚小人邪,将复将军之意,则辱在此不在于彼。且涣他日之事刘将军,犹今日之事将军也,如一旦去此,复骂将军,可乎?”布惭而止。

袁涣字曜卿,陈郡扶乐县人。父亲袁滂,任汉朝的司徒。当时三公的儿子大多不遵守法度,而袁涣却清雅宁静,举止必定符合礼节。郡守任命袁涣为功曹,郡政府中的奸猾官吏都自动离开。后来袁涣被三公任命为下属,考核时名列优等,升迁为侍御史。又被任命为谯县令,没有到任。刘备任豫州牧,推举袁涣为茂才。后来袁涣到江、淮地区避难,为袁术所任命。袁术每次向袁涣咨询时,袁涣都是严正地进行议论,袁术不能辩驳,然而还是对袁涣尊敬不敢无礼。不久,吕布在阜陵进攻袁术,袁涣随从袁术前往阜陵,又被吕布所强留。吕布开始与刘备和好亲善,后来发生了矛盾。吕布想让袁涣写信辱骂刘备,袁涣不答应,吕布再三强迫,袁涣还是不答应。吕布大怒,拿着兵器威胁袁涣说:“写就能活命,不写就死。”袁涣面不改色,笑着回答:“袁涣听说只有道德上的欠缺可使人感到耻辱,没听说辱骂可以使人感到耻辱。假如刘备本来就是个君子,将不会因将军的辱骂之言感到耻辱;如果刘备真是个小人,将会用将军的办法反过来对付将军,那么被羞辱的是将军而不是刘备。况且如果袁涣以后侍奉刘将军,就像今天我侍奉将军一样,如果一旦离开将军,又骂将军,可以吗?”吕布感到羞惭而不再逼袁涣。

布诛,涣得归太祖。涣言曰:“夫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用之。鼓之以道德,征之以仁义,兼抚其民而除其害。夫然,故可与之死而可与之生。自大乱以来十数年矣,民之欲安,甚于倒悬,然而暴乱未息者,何也?意者政失其道欤!涣闻明君善于救世,故世乱则齐之以义,时伪则镇之以朴;世异事变,治国不同,不可不察也。夫制度损益,此古今之不必同者也。若夫兼爱天下而反之于正,虽以武平乱而济之以德,诚百王不易之道也。公明哲超世,古之所以得其民者,公既勤之矣,今之所以失其民者,公既戒之矣,海内赖公,得免于危亡之祸,然而民未知义,其惟公所以训之,则天下幸甚!”太祖深纳焉。拜为沛南部都尉。

吕布被杀后,袁涣得以归附太祖。袁涣说:“用兵之事,属于凶器,不得已的时候才用。用道德来宣扬教化,用仁义来征伐,加上安抚民众为民众除害。这样做了,才可以与民众同生共死。自从天下大乱以来已经有十多年了,百姓希望安定,比被倒吊起来的人渴望解救还迫切,然而暴乱还是不能止息,为什么?大概是政治失去了正道吧!袁涣听说贤明的君主善于救世,所以世道乱了就用大义来规范,世风虚伪就用质朴来克制;世道不同,事势变易,治国的方法也应不同,这是不能不明白的。制度的损益,古代和现在是不一定相同的。如果怀着对天下广施仁爱之心去拨乱反正,虽然以武力平定动乱而又能用道德来救济于人,这是百代不变的道理。曹公的明哲超出世人,古时候那些用来获得民心的措施,曹公已经尽力实行了,今天那些失去民心的教训,曹公也全都借鉴了,天下依仗曹公,得以免除了危亡的灾祸,然而民众还不知道道义,希望曹公用道义来教诲民众,那就是天下的大幸了!”太祖完全接受了袁涣的建议。袁涣被任命为沛郡的南部都尉。

是时新募民开屯田,民不乐,多逃亡。涣白太祖曰:“夫民安土重迁,不可卒变,易以顺行,难以逆动,宜顺其意,乐之者乃取,不欲者勿强。”太祖从之,百姓大悦。迁为梁相。涣每敕诸县:“务存鳏寡高年,表异孝子贞妇。常谈曰‘世治则礼详,世乱则礼简’,全在斟酌之间耳。方今虽扰攘,难以礼化,然在吾所以为之。”为政崇教训,恕思而后行,外温柔而内能断。以病去官,百姓思之。后征为谏议大夫、丞相军祭酒。前后得赐甚多,皆散尽之,家无所储,终不问产业,乏则取之于人,不为皦察之行,然时人服其清。

这时太祖刚开始招募民众实行屯田,百姓不乐意,有很多人逃亡。袁涣向太祖报告说:“百姓安于故土把迁移的事看得极重,不能够猛然使百姓改变,顺着百姓的心愿做事就容易,违逆百姓的心愿做事就困难,应当顺着百姓的心愿,愿意参加屯田的就接收,不愿意的也不强迫。”太祖听从了这个建议,百姓也非常高兴。袁涣被升迁为梁国相。袁涣常常训示下属各县说:“一定要慰问鳏寡孤独高龄老人,表彰孝顺儿子和贞节妇人。常言说‘世道安宁礼仪就周详,世道混乱礼仪就简略’,这个分寸全在于自己斟酌。如今虽然动荡纷乱,难以用礼教化,然而也要看大家怎么做。”袁涣在任上崇尚教育训导,用宽厚之心思考以后再行动,外表温柔而内心决断。后来因病离职,百姓都思念袁涣。后被任命为谏议大夫、丞相军祭酒。袁涣先后得到很多赏赐,全都分送给别人,家里没有什么积蓄,也始终不过问置办产业的事,钱物缺乏就到别人那里去取,不故意让人看到高洁的品行,然而当时的人都佩服袁涣的清廉。

魏国初建,为郎中令,行御史大夫事。涣言于太祖曰:“今天下大难已除,文武并用,长久之道也。以为可大收篇籍,明先圣之教,以易民视听,使海内斐然向风,则远人不服可以文德来之。”太祖善其言。时有传刘备死者,群臣皆贺;涣以尝为备举吏,独不贺。居官数年卒,太祖为之流涕,赐谷二千斛,一教“以太仓谷千斛赐郎中令之家”,一教“以垣下谷千斛与曜卿家”,外不解其意。教曰:“以太仓谷者,官法也;以垣下谷者,亲旧也。”又帝闻涣昔拒吕布之事,问涣从弟敏:“涣勇怯何如?”敏对曰:“涣貌似和柔,然其临大节,处危难,虽贲育不过也。”涣子侃,亦清粹闲素,有父风,历位郡守尚书。

魏国刚刚建立的时候,袁涣任郎中令,代理御史大夫的职权。袁涣对太祖说:“如今天下大难已经扫除,文武并用,才是长治久安的办法。我认为可以大量地收集书籍文献,弘扬先圣的教诲,来改变民众的视听,使国内民众都欣然接受教化,如果偏远地区的人不服就可以用文明和道德来使民众归附。”太祖认为袁涣说得对。当时有人传说刘备已死,群臣都表示庆贺;袁涣因为曾被刘备推举为官,独独不表示庆贺。在任几年以后去世,太祖为此伤心流泪,赐谷物二千斛,写了两张手令,一张是“用国家仓库中的谷物一千斛赐给郎中令家”,一张是“用我家中的谷物一千斛送给袁曜卿家”,别人不明白太祖的意思。太祖又下指令说:“用国家仓库的谷物,依据的是官法;用我家中的谷物,因为袁涣是我亲密的老部下啊。”文帝听说袁涣当初拒绝为吕布写信的事,问袁涣的堂弟袁敏说:“袁涣是勇敢还是怯懦呢?”袁敏回答:“袁涣貌似温和柔弱,然而当袁涣面临大节,在危难时,即使古代的孟贲、夏育也比不过袁涣。”袁涣的儿子袁侃,也是清廉纯正,安详淡泊,有父亲的风范,历任郡守、尚书。

初,涣从弟霸,公恪有功干,魏初为大司农,及同郡何夔并知名于时。而霸子亮,夔子曾,与侃复齐声友善。亮贞固有学行,疾何晏、邓飏等,著论以讥切之,位至河南尹、尚书。霸弟徽,以儒素称。遭天下乱,避难交州。司徒辟,不至。徽弟敏,有武艺而好水功,官至河堤谒者。

起初,袁涣的堂弟袁霸,恪尽公职有办事才能,魏初任大司农,与同郡人何夔在当时都很有名。而袁霸的儿子袁亮、何夔的儿子何曾,与袁侃又同样有名气,也很友善。袁亮正直坚定,有学问,品行好,痛恨何晏、邓飏等人,写文章对何晏等人进行讥讽谴责,官做到河南尹、尚书。袁霸的弟弟袁徽,以儒雅清白著称。遇到天下大乱,到交州避难。司徒任命袁徽为下属,袁徽也不去。袁徽的弟弟袁敏,有武艺,又喜欢水利工程,官做到河堤谒者。

张范字公仪,河内修武人也。祖父歆,为汉司徒。父延,为太尉。太傅袁隗欲以女妻范,范辞不受。性恬静乐道,忽于荣利,征命无所就。弟承字公先,亦知名,以方正征,拜议郎,迁伊阙都尉。董卓作乱,承欲合徒众与天下共诛卓。承弟昭时为议郎,适从长安来,谓承曰:“今欲诛卓,众寡不敌,且起一朝之谋,战阡陌之民,士不素抚,兵不练习,难以成功。卓阻兵而无义,固不能久;不若择所归附,待时而动,然后可以如志。”承然之,乃解印绶间行归家,与范避地扬州。袁术备礼招请,范称疾不往,术不强屈也。遣承与相见,术问曰:“昔周室陵迟,则有桓、文之霸;秦失其政,汉接而用之。今孤以土地之广,士民之众,欲徼福齐桓,拟迹高祖,何如?”承对曰:“在德不在强。夫能用德以同天下之欲,虽由匹夫之资,而兴霸王之功,不足为难。若苟僭拟,干时而动,众之所弃,谁能兴之?”术不悦。是时,太祖将征冀州,术复问曰:“今曹公欲以弊兵数千,敌十万之众,可谓不量力矣!子以为何如?”承乃曰:“汉德虽衰,天命未改,今曹公挟天子以令天下,虽敌百万之众可也。”术作色不怿,承去之。

张范字公仪,河内郡修武县人。张范的祖父张歆,任汉朝的司徒。张范的父亲张延,任太尉。太傅袁隗想把女儿嫁给张范,张范推辞不接受。张范性情恬淡平静,崇尚道义,轻视荣利,征召任命都不接受。弟弟张承字公先,也很有名气,因为贤良方正被征召,任议郎,升迁为伊阙都尉。董卓作乱,张承想招集人马与天下豪杰共同诛杀董卓。张承的弟弟张昭当时任议郎,正好从长安来,对张承说:“如今想诛杀董卓,敌众我寡,力量不敌,况且临时谋划的策略,使用刚刚从田间召集来的农民作战,士兵没经过训练不熟习军事,难以成功。董卓倚仗强兵而不守道义,本来就不能长久;不如选择一个可以归附的地方,等待时机而动,这样才可以实现愿望。”张承认为张昭说得很对,便丢下官印绶带从小路回到家乡,与张范到扬州躲避战乱。袁术带着礼物前去召请张范,张范称病不去,袁术不能强迫张范屈从。张范派张承与袁术相见,袁术问道:“过去周王室衰颓,则产生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霸主;秦朝失去天下,有汉朝接替。如今寡人有这样广大的土地,这么多的士兵和百姓,想谋求齐桓公那样的福分,追随汉高祖的足迹,怎么样?”张承回答说:“这种事在于德行不在于强大。如果能用德行来使天下人的愿望一致,即使只有平民的资历,要兴建霸王的功业,也不难。如果随便地超越本分,违背时势而行动,就会被众人所抛弃,谁还能使之兴旺呢?”袁术听了很不高兴。当时,太祖将要征讨冀州,袁术又问张承说:“现在曹公想用几千名疲弊的士兵,与十万大兵对敌,可谓不自量力呀!君以为会怎样?”张承便说:“汉朝国运虽然衰颓,但汉朝秉承的天命还没改变,如今曹公挟持天子以号令天下,即使与百万兵众对抗也是可以的。”袁术勃然变色,很不高兴,张承便离开了。

太祖平冀州,遣使迎范。范以疾留彭城,遣承诣太祖,太祖表以为谏议大夫。范子陵及承子戬为山东贼所得,范直诣贼请二子,贼以陵还范。范谢曰:“诸君相还儿厚矣。夫人情虽爱其子,然吾怜戬之小,请以陵易之。”贼义其言,悉以还范。太祖自荆州还,范得见于陈,以为议郎,参丞相军事,甚见敬重。太祖征伐,常令范及邴原留,与世子居守。太祖谓文帝:“举动必谘此二人。”世子执子孙礼。救恤穷乏,家无所馀,中外孤寡皆归焉。赠遗无所逆,亦终不用,及去,皆以还之。建安十七年卒。魏国初建,承以丞相参军祭酒领赵郡太守,政化大行。太祖将西征,征承参军事,至长安,病卒。

太祖平定了冀州,派人迎接张范。张范因为有病留在彭城,派张承去见太祖。太祖上表任张承为谏议大夫。张范的儿子张陵和张承的儿子张戬被山东的叛贼抓住,张范直接去见叛贼,请叛贼放了两个儿子,叛贼把张陵还给张范。张范道谢说:“诸君把儿子还给我是诸君的厚意。从人情出发虽然爱我的儿子,但我可怜张戬年龄还小,请让我用张陵换张戬。”叛贼认为张范有情有义,便把张陵、张戬全都交给了张范。太祖从荆州回来,张范得以在陈郡与他见面,被任为议郎,参丞相军事,受到特别的敬重。太祖进行征伐,常令张范和邴原留下,与世子一同留守。太祖对后来的文帝说:“汝行动必须咨询这两个人。”世子对二人行子孙礼。张范救济贫穷困乏的人,家中没有剩余之物,中表亲戚中的孤儿寡母都来归附。对于人们送来的馈赠不退回去,也始终不使用,等到离去的时候,将礼物全部退还。建安十七年张范去世。魏国刚刚建立的时候,张承以丞相参军祭酒的身份兼任赵郡太守,大力进行政治教化。太祖将要西征,征召张承参谋军事,到达长安时,张承病逝。

凉茂字伯方,山阳昌邑人也。少好学,论议常据经典,以处是非。太祖辟为司空掾,举高第,补侍御史。时泰山多盗贼,以茂为泰山太守,旬月之间,襁负而至者千馀家。转为乐浪太守。公孙度在辽东,擅留茂,不遣之官,然茂终不为屈。度谓茂及诸将曰:“闻曹公远征,邺无守备,今吾欲以步卒三万,骑万匹,直指邺,谁能御之?”诸将皆曰:“然。”又顾谓茂曰:“于君意何如?”茂答曰:“比者海内大乱,社稷将倾,将军拥十万之众,安坐而观成败,夫为人臣者,固若是邪!曹公忧国家之危败,愍百姓之苦毒,率义兵为天下诛残贼,功高而德广,可谓无二矣。以海内初定,民始安集,故未责将军之罪耳!而将军乃欲称兵西向,则存亡之效,不崇朝而决。将军其勉之!”诸将闻茂言,皆震动。良久。度曰:“凉君言是也。”后征还为魏郡太守、甘陵相,所在有绩。文帝为五官将,茂以选为长史,迁左军师。魏国初建,迁尚书仆射,后为中尉奉常。文帝在东宫,茂复为太子太傅,甚见敬礼。卒官。

凉茂字伯方,山阳郡昌邑县人。从小好学,发议论常常引经据典,用经典来判定是非。太祖任命凉茂为司空掾,考核成绩优等,补侍御史。当时泰山郡盗贼很多,朝廷任凉茂为泰山郡太守,个把月之内,几千家人口背负着婴儿前来归附。转任为乐浪郡太守。公孙度在辽东郡,擅自留下凉茂,不让凉茂赴任,然而凉茂始终没有屈服。公孙度对凉茂及诸将说:“听说曹公远征,邺城没有守备,现在我想用三万步兵,一万骑兵,直指邺城,谁能抵挡?”诸将都说:“将军说得对。”公孙度又看着凉茂说:“君意以为如何?”凉茂回答说:“近来海内大乱,国家将要倾覆,将军统领十万之众,安然稳坐观望成败,作为人臣,难道就该这样吗!曹公担忧国家的危亡覆败,怜悯百姓的痛苦,率领正义之师为天下诛除残暴的叛贼,功高而德广,可以说没有第二个人。只不过因为国家刚刚平定,百姓刚刚得到安宁,所以没有追究将军的罪责罢了!而将军还想举兵西向,那么生存与灭亡的结果,不到一个早晨就可以决定。将军好自为之吧!”众将闻听凉茂的话,全都受到震动。过了许久,公孙度才说:“凉君的话是对的。”后来凉茂被征还升迁为魏郡太守、甘陵国相,所在任上都有政绩。文帝那时为五官将,凉茂被选为长史,升迁为左军师。魏国刚刚建立,又升迁为尚书仆射,后又任中尉奉常。文帝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凉茂又任太子太傅,受到特别的尊敬和礼遇。后来死在任上。

国渊字子尼,乐安盖人也。师事郑玄。后与邴原、管宁等避乱辽东。既还旧土,太祖辟为司空掾属,每于公朝论议,常直言正色,退无私焉。太祖欲广置屯田,使渊典其事。渊屡陈损益,相土处民,计民置吏,明功课之法,五年中仓廪丰实,百姓竞劝乐业。太祖征关中,以渊为居府长史,统留事。田银、苏伯反河间,银等既破,后有馀党,皆应伏法。渊以为非首恶,请不行刑。太祖从之,赖渊得生者千馀人。破贼文书,旧以一为十,及渊上首级,如其实数。太祖问其故,渊曰:“夫征讨外寇,多其斩获之数者,欲以大武功,且示民听也。河间在封域之内,银等叛逆,虽克捷有功,渊窃耻之。”太祖大悦,迁魏郡太守。

国渊字子尼,乐安国盖县人。以郑玄为师。后来与邴原、管宁等人到辽东郡躲避战乱。回到家乡以后,太祖任命国渊为司空掾属,每当在司空府上议论政事,常常正色直言,回到家里后没有私人交往。太祖想广开屯田,派国渊主持这件事。国渊屡次陈说减少或增加的事项,测量土地,安置屯田民众,计算百姓数量设置屯田官吏,明确官方与屯田民之间的收入分成办法。五年之中仓库就存满粮食,百姓相互勉励,乐于从事屯田。太祖征讨关中,任国渊为居府长史,统管留守事务。田银、苏伯在河间国反叛,田银等人被打败以后,还有余党,全都应该处死。国渊认为他们不是首恶,请求不要执行死刑。太祖听从了,靠国渊建议而得活命的有一千多人。以往写报捷文书,都是以一为十,而国渊上报斩杀首级的时候,如实报数。太祖问其缘故,国渊说:“征讨外面的敌人,多报斩杀敌人的数量,是为了扩大武功,有意让老百姓听听。河间国在太祖封域的冀州境内,田银等人反叛,虽战胜田银等有功,国渊私下却为之感到耻辱。”太祖非常高兴,升任国渊为魏郡太守。

时有投书诽谤者,太祖疾之,欲必知其主。渊请留其本书,而不宣露。其书多引《二京赋》,渊敕功曹曰:“此郡既大,今在都辇,而少学问者。其简开解年少,欲遣就师。”功曹差三人,临遣引见,训以“所学未及,《二京赋》,博物之书也,世人忽略,少有其师,可求能读者从受之”。又密喻旨。旬日得能读者,遂往受业。吏因请使作笺,比方其书,与投书人同手。收摄案问,具得情理。迁太仆。居列卿位,布衣蔬食,禄赐散之旧故宗族,以恭俭自守,卒官。

当时有人写匿名信诽谤太祖,太祖非常愤恨,一定要知道是谁写的。国渊请求把原信留下,而不把它宣扬泄露出去。信中多处引用《二京赋》的文句,国渊吩咐手下的功曹说:“这个郡很大,现在虽然魏国的都城在这里,有学问的人却很少。功曹挑选一些悟性好的少年,我要把这些少年送去拜师学习。”功曹选了三个人,在派遣三个人学习之前,国渊召见了三个人,训示说:“你们所学的东西还不够,《二京赋》记载很多事物,世人忽略了,很少有能讲解《二京赋》的老师,要寻求能读懂《二京赋》的人向这个人学习。”又再次亲切地表达派三个人学习的主旨。几天以后,便找到能解读《二京赋》的人,这三个人便前往请教。官员趁机让那个人为《二京赋》作注,回去和诽谤信比较,与匿名信的笔迹一样,便把这人逮捕审问,得到了全部结果。国渊被提升为太仆。国渊虽居九卿的地位,但仍穿布衣吃素食,俸禄赏赐全都分给朋友和亲戚,始终保持谦恭节俭的品德,后来死在官任上。

田畴字子泰,右北平无终人也。好读书,善击剑。初平元年,义兵起,董卓迁帝于长安。幽州牧刘虞叹曰:“贼臣作乱,朝廷播荡,四海俄然,莫有固志。身备宗室遗老,不得自同于众。今欲奉使展效臣节,安得不辱命之士乎?”众议咸曰:“田畴虽年少,多称其奇。”畴时年二十二矣。虞乃备礼请与相见,大悦之,遂署为从事,具其车骑。将行,畴曰:“今道路阻绝,寇虏纵横,称官奉使,为众所指名。愿以私行,期于得达而已。”虞从之。畴乃归,自选其家客与年少之勇壮慕从者二十骑俱往。虞自出祖而遣之。既取道,畴乃更上西关,出塞,旁北山,直趣朔方,循间径去,遂至长安致命。诏拜骑都尉。畴以为天子方蒙尘未安,不可以荷佩荣宠,固辞不受。朝廷高其义。三府并辟,皆不就。得报,驰还,未至,虞已为公孙瓒所害。畴至,谒祭虞墓,陈发章表,哭泣而去。瓒闻之大怒,购求获畴,谓曰:“汝何自哭刘虞墓,而不送章报于我也?”畴答曰:“汉室衰颓,人怀异心,惟刘公不失忠节,章报所言,于将军未美,恐非所乐闻,故不进也。且将军方举大事以求所欲,既灭无罪之君,又仇守义之臣,诚行此事,则燕、赵之士将皆蹈东海而死耳,岂忍有从将军者乎!”瓒壮其对,释不诛也。拘之军下,禁其故人莫得与通。或说瓒曰:“田畴义士,君弗能礼,而又囚之,恐失众心。”瓒乃纵遣畴。

田畴字子泰,右北平郡无终县人。喜欢读书,擅长击剑。初平元年,关东起义兵,董卓把献帝迁往长安。幽州牧刘虞叹息说:“贼臣制造祸乱,皇帝流离失所,国内形势不稳,谁也没有坚定的信心。我身为皇族的遗老,不能把自己与众人混同。现在我想派使者到朝廷展示臣子效忠的愿望,怎样才能得到不辱使命的人呢?”众人都建议说:“田畴虽然年轻,很多人都称赞田畴是个奇才。”田畴这时二十二岁。刘虞于是准备礼物请田畴与自己相见,非常喜欢田畴,便任命田畴为从事史,给田畴准备了车马。将要出发时,田畴说:“如今道路阻断,贼寇横行,公然打出奉命使臣的旗号,很容易被众人所瞩目。我希望以私人身份前行,只期望能够达到目的而已。”刘虞依从了田畴。田畴便回到家中,亲自选择家客和年轻的勇壮并愿意随从的二十人一起前往。刘虞亲自在路上为田畴饯行。上路以后,田畴便改道西上居庸关,出塞之后,靠近阴山,直奔朔方郡,顺着小路走下去,最后到达长安完成了使命。朝廷下诏任田畴为骑都尉。田畴认为天子正在流亡,尚未安定,自己不可以接受这样的尊荣宠幸,坚决推辞不接受。朝廷对田畴的深明大义评价很高。三公府同时聘任田畴,田畴都不去。得到朝廷的回复以后,田畴又飞马返回,还没到达,刘虞已经被公孙瓒害死。田畴到达以后,拜谒祭奠刘虞墓,打开陈述朝廷的回复文书,痛哭之后离开。公孙瓒听说后大怒,悬赏捉住了田畴,对田畴说:“君为什么亲自到刘虞墓去哭,而不把朝廷的回复文书送给我?”田畴回答说:“汉朝衰颓,人人怀有二心,只有刘公不失忠诚节操。朝廷回复公文中所说的,对将军来说不是什么美言,恐怕不是将军所乐意听的,所以没有进献给将军。况且将军正兴办大事来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既杀害了无罪的上司,又要加害坚守忠义的下级,果真做这样的事,那么燕、赵地区的士人将会全部投东海而死,怎么会有忍心随从将军的人呢!”公孙瓒认为田畴的应对很壮烈,就没有杀田畴。公孙瓒把田畴拘留在营中,禁止田畴的朋友与田畴沟通。有人劝公孙瓒说:“田畴是个忠义之士,将军不能以礼待田畴,反而把田畴囚禁起来,恐怕会失掉众人之心。”公孙瓒便释放了田畴。

畴得北归,率举宗族他附从数百人,扫地而盟曰:“君仇不报,吾不可以立于世!”遂入徐无山中,营深险平敞地而居,躬耕以养父母。百姓归之,数年间至五千馀家。畴谓其父老曰:“诸君不以畴不肖,远来相就。众成都邑,而莫相统一,恐非久安之道,愿推择其贤长者以为之主。”皆曰:“善。”同佥推畴。畴曰:“今来在此,非苟安而已,将图大事,复怨雪耻。窃恐未得其志,而轻薄之徒自相侵侮,偷快一时,无深计远虑。畴有愚计,愿与诸君共施之,可乎?”皆曰:“可。”畴乃为约束相杀伤、犯盗、诤讼之法,法重者至死,其次抵罪,二十馀条。又制为婚姻嫁娶之礼,兴举学校讲授之业,班行其众,众皆便之,至道不拾遗。北边翕然服其威信,乌丸、鲜卑并各遣译使致贡遗,畴悉抚纳,令不为寇。袁绍数遣使招命,又即授将军印,因安辑所统,畴皆拒不受。绍死,其子尚又辟焉,畴终不行。

田畴得以北归,率领所有宗族成员和其他依附随从的几百人,扫地而盟誓说:“刘君的仇不报,我就不可以立于人世间!”便进入徐无山中,在深山险阻中的一块平敞地方造房居住,亲自耕种来赡养父母。百姓都来归附田畴,几年之间多达五千多家。田畴对父老乡亲们说:“诸位不认为田畴不贤,从远处来投奔。人多得形成了城邑,而没有人进行统一管理,恐怕不是久安的办法,希望推举选择贤明年长的人为统帅。”大家都说:“好。”全都推举田畴。田畴说:“今天乡亲们到这里来,不是只图眼前的安宁而已,是要做大事,报仇雪耻。我私下担心还没实现志愿,而一些轻佻浅薄的人先就自相侵扰欺侮,只求一时痛快,没有深谋远虑。田畴有一个计划,愿与诸位共同实行,可以吗?”大家都说:“可以。”田畴便为大家制定了条约,规定处理杀人伤人、偷盗、诉讼的办法,犯重法的要治以死罪,其次也要抵罪,一共二十多条。又制定了婚姻嫁娶的礼仪,兴办学校讲授学问的规划,向众人颁布实行,大家都感到便利,以至于路不拾遗。北方边境地区的人都服从田畴的威信,乌丸、鲜卑都各自派遣翻译使者前来赠送礼物,田畴对使者全都安抚接纳,要使者不要进行侵扰。袁绍多次派遣使臣前来招请,又授给田畴将军印,想通过田畴安抚所统部众,田畴全都拒绝接受。袁绍死后,儿子袁尚又任命田畴,田畴始终不答应。

畴常忿乌丸昔多贼杀其郡冠盖,有欲讨之意而力未能。建安十二年,太祖北征乌丸,未至,先遣使辟畴,又命田豫喻指。畴戒其门下趣治严。门人谓曰:“昔袁公慕君,礼命五至,君义不屈;今曹公使一来而君若恐弗及者,何也?”畴笑而应之曰:“此非君所识也。”遂随使者到军,署司空户曹掾,引见谘议。明日出令曰:“田子泰非吾所宜吏者。”即举茂才,拜为蓨令,不之官,随军次无终。时方夏水雨,而滨海洿下,泞滞不通,虏亦遮守蹊要,军不得进。太祖患之,以问畴。畴曰:“此道,秋夏每常有水,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为难久矣。旧北平郡治在平冈,道出卢龙,达于柳城;自建武以来,陷坏断绝,垂二百载,而尚有微径可从。今虏将以大军当由无终,不得进而退,懈弛无备。若嘿回军,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出空虚之地,路近而便,掩其不备,蹋顿之首可不战而禽也。”太祖曰:“善。”乃引军还,而署大木表于水侧路旁曰:“方今暑夏,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复进军。”虏候骑见之,诚以为大军去也。太祖令畴将其众为乡导,上徐无山,出卢龙,历平冈,登白狼堆,去柳城二百馀里,虏乃惊觉。单于身自临陈,太祖与交战,遂大斩获,追奔逐北,至柳城。军还入塞,论功行封,封畴亭侯,邑五百户。畴自以始为居难,率众遁逃,志义不立,反以为利,非本意也,固让。太祖知其至心,许而不夺。

田畴经常愤恨乌丸过去杀了很多本郡的士大夫,有讨伐乌丸之心而无讨伐之力。建安十二年,太祖北征乌丸,还没到达,先派遣使者任命田畴为下属,又命田豫前来说明自己的心意。田畴指使手下的人赶快整理行装。手下的人问:“当初袁公仰慕君,以礼任命的使者来了五次,君都不答应;现在曹公的使臣来一次君就生怕来不及归附,这是为什么?”田畴笑着说:“这不是君所能明白的。”便随使者到了太祖军中,被任命为司空户曹掾,太祖召见并向田畴咨询。第二天下令说:“田子泰不是我应当任命为下属的人。”当即举荐为茂才,任田畴为蓨县县令,田畴没有到任,而是随大军驻扎在无终县。当时正值夏天雨季,沿海地区地势低洼,道路泥泞不能通行,敌人又把守险要地段,大军不能前进。太祖很忧虑,问田畴怎么办。田畴说:“这条道路,每到秋夏两季便常常积水,说路浅又不能通行车马,说路深又不能承载船只,这种困难的形成已经很久了。旧北平郡的治所在平冈县,从那里出卢龙塞可以直通柳城;自从建武年间以来,这条道路破坏断绝将近二百年了,然而还有小路可以通行。如今敌人认为大军将要走无终县,不能前进而撤退,因此松懈没有戒备。如果我军悄悄地调转进军方向,从卢龙口越过白檀险关,从敌人空虚的地方走出,道路又近又方便,出其不意发动攻击,蹋顿的头颅就可以不经过激战而砍下来。”太祖说:“好。”便率领军队撤回,又在路旁的水边立起一个大木牌上面写着:“现在是暑热夏季,道路不能通行,暂且等到秋冬季节,再行进军。”敌人的侦察骑兵见了,真以为太祖大军离开了。太祖便令田畴带领的部众为向导,翻过徐无山,出卢龙塞,经过平冈县,登上白狼堆,离柳城还有二百多里时,敌人才发觉。乌丸单于亲自上阵,太祖与单于交战,于是大获全胜,追击败逃的敌人,一直到了柳城。大军返回进入塞内,论功行赏,封田畴为亭侯,封邑五百户。田畴自认为当初自己是因为有难,才率领众人逃入深山,报仇的愿望还没实现,反而因此获取利禄,这不是自己的本意,所以坚决推辞。太祖深深知道田畴的心意,允许而不强迫田畴。

辽东斩送袁尚首,令“三军敢有哭之者斩”。畴以尝为尚所辟,乃往吊祭。太祖亦不问。畴尽将其家属及宗人三百馀家居邺。太祖赐畴车马谷帛,皆散之宗族知旧。从征荆州还,太祖追念畴功殊美,恨前听畴之让,曰:“是成一人之志,而亏王法大制也。”于是乃复以前爵封畴。畴上疏陈诚,以死自誓。太祖不听,欲引拜之,至于数四,终不受。有司劾畴狷介违道,苟立小节,宜免官加刑。太祖重其事,依违者久之。乃下世子及大臣博议,世子以畴同于子文辞禄,申胥逃赏,宜勿夺以优其节。尚书令荀彧、司隶校尉钟繇亦以为可听。太祖犹欲侯之。畴素与夏侯惇善,太祖语惇曰:“且往以情喻之,自从君所言,无告吾意也。”惇就畴宿,如太祖所戒。畴揣知其指,不复发言。惇临去,乃拊畴背曰:“田君,主意殷勤,曾不能顾乎!”畴答曰:“是何言之过也!畴,负义逃窜之人耳,蒙恩全活,为幸多矣。岂可卖卢龙之塞,以易赏禄哉?纵国私畴,畴独不愧于心乎?将军雅知畴者,犹复如此,若必不得已,请愿效死刎首于前。”言未卒,涕泣横流。惇具答太祖。太祖喟然知不可屈,乃拜为议郎。年四十六卒。子又早死。文帝践祚,高畴德义,赐畴从孙续爵关内侯,以奉其嗣。

辽东公孙康斩了袁尚的首级送来,太祖下令“三军中有人胆敢为袁尚哀哭的人斩首”。田畴因为曾经被袁尚所任命,便前往吊唁祭奠。太祖对此也不问罪。田畴率领家眷亲属及族人三百多户全部迁到邺县居住。太祖赏赐给田畴车马谷帛,田畴全都分送给宗族和朋友。随从太祖征讨荆州回来,太祖追念田畴的大功,后悔上次听从了田畴的辞让,说:“这是成全了一个人的志向,而损害了朝廷的法令制度啊。”于是便又把上次的爵位封给田畴。田畴上书陈述自己的诚意,誓死不愿接受。太祖不听,想把田畴请出来授予官职,再三再四,田畴始终不接受。有关部门弹劾田畴洁身自好,违背正道,只知道固守小节,应该免去田畴的官职处以刑罚。太祖认为这件事很重要,犹豫不决了很久。便把这件事交给世子和大臣们广泛议论,世子认为田畴的行为和过去楚国的子文推辞荣禄,吴国的申包胥逃避封赏相同,不应该强迫田畴以成全田畴的节操。尚书令荀彧、司隶校尉钟繇也认为可以依从田畴的意愿。然而太祖还是想给田畴封侯。田畴素来与夏侯惇关系很好,太祖对夏侯惇说:“君先到田畴那里用你们的情谊劝说,任君怎么说都行,只是不要告诉田畴是我的意思。”夏侯惇到田畴那里住宿,所言如同太祖告诫的那样。田畴揣测到了夏侯惇的意图,不再说话。夏侯惇临走时,抚摸着田畴的后背说:“田君,主上的情意这么诚恳周到,君都不考虑一下吗!”田畴回答说:“这话说得多么过分!田畴,是个背负信义、逃避困难之人,蒙朝廷恩典能够全身活命,就是万幸了。怎能够用出卖卢龙要塞,来换取封赏俸禄呢?即使国家特别照顾田畴,田畴能问心无愧吗?将军是一向了解田畴的,还说这样的话,如果必不得已,我请求在将军面前自刎明志。”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涕泪横流了。夏侯惇把这些话全都告诉了太祖。太祖喟然感叹,知道田畴不可屈服,便任命田畴为议郎。田畴四十六岁时去世。儿子又死得早。文帝登位,高度评价田畴的德行信义,赐给田畴的从孙田续关内侯的爵位,来充当田畴的继承人。

王脩字叔治,北海营陵人也。年七岁丧母。母以社日亡,来岁邻里社,脩脩感念母,哀甚。邻里闻之,为之罢社。年二十,游学南阳,止张奉舍。奉举家得疾病,无相视者,脩亲隐恤之,病愈乃去。初平中,北海相孔融召以为主簿,守高密令。高密孙氏素豪侠,人客数犯法。民有相劫者,贼入孙氏,吏不能执。脩将吏民围之,孙氏拒守,吏民畏惮不敢近。脩令吏民:“敢有不攻者与同罪。”孙氏惧,乃出贼。由是豪强慑服。举孝廉,脩让邴原,融不听。时天下乱,遂不行。顷之,郡中有反者。脩闻融有难,夜往奔融。贼初发,融谓左右曰:“能冒难来,惟王脩耳!”言终而脩至。复署功曹。时胶东多贼寇,复令脩守胶东令。胶东人公沙卢宗强,自为营堑,不肯应发调。脩独将数骑径入其门,斩卢兄弟,公沙氏惊愕莫敢动。脩抚慰其馀,由是寇少止。融每有难,脩虽休归在家,无不至。融常赖脩以免。

王脩字叔治,北海国营陵县人。七岁时丧母。母亲是在祭祀土地神那天死的,第二年乡亲们社日祭祀土地神,王脩感念母亲,特别悲痛。邻里们知道了,为此停止了祭祀活动。王脩二十岁时,到南阳郡游学,住在张奉家里。张奉全家都得了病,没有人前去看望,王脩亲自安慰照顾张奉家人,直到张奉家人疾病痊愈才离开。初平年间,北海国相孔融任王脩为主簿,代理高密县令。高密县孙氏是当地的豪强,家人门客多次犯法。老百姓有被贼人抢劫的,贼人进入孙氏家门,追捕的官吏也不能抓。王脩率领官员百姓包围了孙家住宅,孙氏抵抗坚守,官员百姓惧怕孙氏,不敢靠近。王脩下令:“胆敢有不进攻的与孙氏同罪。”孙氏害怕了,便交出了贼人。从此豪强们被震慑降服了。孔融举王脩为孝廉,王脩让给邴原,孔融不同意。当时由于天下大乱,王脩也没有前往京城。不久,郡中有人反叛。王脩听说孔融有难,连夜奔往孔融处救援。叛贼刚刚起事的时候,孔融就对左右的人说:“能冒危难前来相救的,只有王脩罢了。”话刚说完王脩就赶到了。后来王脩又出任功曹。当时胶东县贼寇很多,又让王脩代理胶东县令。胶东人公沙卢宗族势力很强,自己建立营寨壕沟,不肯承担官府的征发租调。王脩独自率领几名骑兵径直进入公沙卢的家中,斩杀了公沙卢兄弟,公沙氏族人震动惊愕,没人敢动。王脩安抚慰问其余的人,因此贼寇渐渐止息。孔融每次遇到危难,王脩即使休假在家,也没有不到的时候。孔融常常依赖王脩而免遭祸患。

袁谭在青州,辟脩为治中从事,别驾刘献数毁短脩。后献以事当死,脩理之,得免。时人益以此多焉。袁绍又辟脩除即墨令,后复为谭别驾。绍死,谭、尚有隙。尚攻谭,谭军败,脩率吏民往救谭。谭喜曰:“成吾军者,王别驾也。”谭之败,刘询起兵漯阴,诸城皆应。谭叹息曰:“今举州背叛,岂孤之不德邪!”脩曰:“东莱太守管统虽在海表,此人不反,必来。”后十馀日,统果弃其妻子来赴谭,妻子为贼所杀,谭更以统为乐安太守。谭复欲攻尚,脩谏曰:“兄弟还相攻击,是败亡之道也。”谭不悦,然知其志节。后又问脩:“计安出?”脩曰:“夫兄弟者,左右手也。譬人将斗而断其右手,而曰‘我必胜’,若是者可乎?夫弃兄弟而不亲,天下其谁亲之!属有谗人,固将交斗其间,以求一朝之利,愿明使君塞耳勿听也。若斩佞臣数人,复相亲睦,以御四方,可以横行天下。”谭不听,遂与尚相攻击,请救于太祖。太祖既破冀州,谭又叛。太祖遂引军攻谭于南皮。脩时运粮在乐安,闻谭急,将所领兵及诸从事数十人往赴谭。至高密,闻谭死,下马号哭曰:“无君焉归?”遂诣太祖,乞收葬谭尸。太祖欲观脩意,默然不应。脩复曰:“受袁氏厚恩,若得收敛谭尸,然后就戮,无所恨。”太祖嘉其义,听之。以脩为督军粮,还乐安。谭之破,诸城皆服,惟管统以乐安不从命。太祖命脩取统首,脩以统亡国之忠臣,因解其缚,使诣太祖。太祖悦而赦之。袁氏政宽,在职势者多畜聚。太祖破邺,籍没审配等家财物赀以万数。及破南皮,阅脩家,谷不满十斛,有书数百卷。太祖叹曰:“士不妄有名。”乃礼辟为司空掾,行司金中郎将,迁魏郡太守。为治,抑强扶弱,明赏罚,百姓称之。魏国既建,为大司农郎中令。太祖议行肉刑,脩以为时未可行,太祖采其议。徙为奉常。其后严才反,与其徒属数十人攻掖门。脩闻变,召车马未至,便将官属步至宫门。太祖在铜爵台望见之,曰:“彼来者必王叔治也。”相国钟繇谓脩:“旧,京城有变,九卿各居其府。”脩曰:“食其禄,焉避其难?居府虽旧,非赴难之义。”顷之,病卒官。子忠,官至东莱太守、散骑常侍。初,脩识高柔于弱冠,异王基于幼童,终皆远至,世称其知人。

袁谭在青州,任命王脩为治中从事,别驾刘献多次诋毁诬陷王脩。后来刘献因为出事应当判死罪,王脩为刘献申诉,才得免一死。当时人因为这件事更加称赞王脩。袁绍又任命王脩为即墨县令,后来又做了袁谭手下的别驾。袁绍死后,袁谭、袁尚关系出现裂痕。袁尚进攻袁谭,袁谭兵败,王脩率官吏民众前往救援袁谭。袁谭高兴地说:“保全我军队的人,是王别驾啊。”袁谭失败的时候,刘询在漯阴县起兵,各城全都起来响应。袁谭叹息说:“现在整个州都背叛了孤,难道是因为孤没有德泽吗?”王脩说:“东莱郡太守管统虽然远在海边,这个人不会反叛,一定会来。”十几天以后,管统果然离开妻子儿女来救援袁谭,妻子儿女被叛贼所杀,袁谭改任管统为乐安郡太守。袁谭又想攻打袁尚,王脩劝谏说:“亲兄弟还互相攻打,这是一条败亡的道路啊。”袁谭听了很不高兴,但是理解王脩的志向节操。后来袁谭又问王脩:“有什么计策可出?”王脩说:“兄弟,就像左手和右手。譬如人将要打斗的时候却先折断自己的右手,却说‘我一定能胜’,像这样可能吗?抛弃亲兄弟不去亲近,天下人还有谁可以亲近呢!碰上专门挑拨是非的人,肯定会在君兄弟相斗时挑拨,以追求眼前的利益,希望明察的君把耳朵塞起来不要听。如果斩杀几个奸邪谄媚的人,恢复兄弟间的和睦亲情,以抗御四方的敌人,就可以横行天下了。”袁谭没有听从,便与袁尚互相攻击,又向太祖求救。太祖攻破冀州以后,袁谭又叛离。太祖便率军在南皮攻打袁谭。王脩当时在乐安运送粮草,听说袁谭处境危急,率领手下的兵马和各位从事几十人前往救援袁谭。到达高密县的时候,听说袁谭已死,下马大哭说:“君没有了我将回到哪里去?”便来到太祖那里,乞求收葬袁谭的尸体。太祖想观察王脩的诚意,默然不做声。王脩又说:“我蒙受袁氏的大恩,如果能够收敛袁谭的尸体,然后接受死刑,也不会有遗憾。”太祖嘉许王脩的义气,答应了王脩。又让王脩担任督运军粮的官员,回到乐安。袁谭被攻破的时候,各城全都降服,只有管统据守乐安不服从。太祖让王脩取管统的首级,王脩认为管统是亡国的忠臣,便为管统松绑,让管统去见太祖。太祖高兴地赦免了管统。袁氏政令不严,手下有权有势的人很多都积蓄财物。太祖攻破邺城,登记没收审配等人的家财物资数以万计。等到攻破南皮,检查王脩家,只有不到十斛谷物,几百卷书籍。太祖感叹说:“王脩的名声不是随便得来的。”便以礼征召王脩为司空掾,代理司金中郎将,又升任为魏郡太守。王脩在任施政,抑强扶弱,赏罚分明,百姓都称赞王脩。魏国建立以后,王脩任大司农郎中令。太祖与人商议实行肉刑,王脩认为时机还不成熟不能实行,太祖采纳了王脩的建议。改任王脩为奉常。后来严才反叛,与其党羽数十人攻打掖门。王脩听说发生了事变,不等召集的车马到来,便率领官属步行到了宫门。太祖在铜爵台远远望见,说:“那个赶来的人一定是王叔治。”相国钟繇对王脩说:“过去,京城发生变乱时,九卿是各自守在自己的官府中的。”王脩说:“吃着国家的俸禄,怎能躲避国家的危难?各自守在自己的官府中虽是旧制,但不符合奔赴国难的大义。”不久,病死在任上。儿子王忠,官做到了东莱郡太守、散骑常侍。当初,王脩在高柔二十岁时就识别出高柔的才干,在王基还是少年时就看出王基不一般,后来这两个人都成了大器,当世人因此称赞王脩能识别人才。

邴原字根矩,北海朱虚人也。少与管宁俱以操尚称,州府辟命皆不就。黄巾起,原将家属入海,住郁洲山中。时孔融为北海相,举原有道。原以黄巾方盛,遂至辽东,与同郡刘政俱有勇略雄气。辽东太守公孙度畏恶欲杀之,尽收捕其家,政得脱。度告诸县:“敢有藏政者与同罪。”政窘急,往投原,原匿之月馀,时东莱太史慈当归,原因以政付之。既而谓度曰:“将军前日欲杀刘政,以其为己害。今政已去,君之害岂不除哉!”度曰:“然。”原曰:“君之畏政者,以其有智也。今政已免,智将用矣,尚奚拘政之家?不若赦之,无重怨。”度乃出之。原又资送政家,皆得归故郡。原在辽东,一年中往归原居者数百家,游学之士,教授之声,不绝。

邴原字根矩,北海国朱虚县人。年轻时与管宁都以节操高尚著称,州府任命全都不接受。黄巾军起,邴原带领家属逃入海中,住在郁洲岛的山中。当时孔融任北海国相,举荐邴原为有道。邴原因为黄巾军的势力正盛,便到辽东郡,与同郡人刘政都有勇有谋,有英雄气概。辽东太守公孙度畏惧厌恶刘政,想把刘政杀掉,逮捕了刘政的全家,刘政却逃脱了。公孙度遍告各县:“胆敢有藏匿刘政的与刘政一起治罪。”刘政窘迫危急,前往投奔邴原,邴原把刘政藏匿了一个多月,这时东莱郡人太史慈要回家乡,邴原就把刘政交付给太史慈带走。然后对公孙度说:“将军前日要杀刘政,认为刘政要危害将军。如今刘政已经走了,对将军的危害不就解除了吗!”公孙度说:“是这样。”邴原说:“将军之所以畏惧刘政,是因为刘政有智谋。现在刘政已经脱身,刘政的智谋将可以发挥了,为什么还要关押刘政的家属呢?不如把刘政的家属放了,免得又结下一重仇怨。”公孙度便把刘政的家属放了。邴原又出资送走刘政家属,使他们都得以回到故乡。邴原在辽东郡,一年之中有数百家前往邴原居住的地方归附邴原,游学的士人,教授讲学的声音,不绝于耳。

后得归,太祖辟为司空掾。原女早亡,时太祖爱子仓舒亦没,太祖欲求合葬,原辞曰:“合葬,非礼也。原之所以自容于明公,公之所以待原者,以能守训典而不易也。若听明公之命,则是凡庸也,明公焉以为哉?”太祖乃止,徙署丞相征事。崔琰为东曹掾,记让曰:“征事邴原、议郎张范,皆秉德纯懿,志行忠方,清静足以厉俗,贞固足以干事,所谓龙翰凤翼,国之重宝。举而用之,不仁者远。”代凉茂为五官将长史,闭门自守,非公事不出。太祖征吴,原从行,卒。

后来邴原回到故乡,太祖任命邴原为司空掾。邴原的女儿死得早,这时太祖的爱子仓舒也死了,太祖想把二人合葬在一起。邴原推辞说:“合葬,不符合礼仪。邴原之所以能被明公接纳,明公之所以厚待我,是因为能遵守圣王留下来的遗训和典章不进行改变的缘故。如果我听从了明公这个命令,就是一个凡庸的人了,明公将会怎样看待我呢?”太祖便打消了合葬的念头,改邴原担任丞相征事。崔琰任东曹掾,写报告辞让说:“征事邴原、议郎张范,全都具有纯正美好德行,志向行为中正端方,清廉安宁可以激励凡俗,忠贞坚定可以做大事,是人们所形容的龙凤的羽翼,国家的大宝。推举任用这样的人,可以使那些不仁德的人远远离开。”后邴原代凉茂任五官将长史,闭门自守,不是公家的事务不出门参与。太祖征讨孙吴,邴原随从,去世。

是后大鸿胪钜鹿张泰、河南尹扶风庞迪以清贤称,永宁太仆东郡张阁以简质闻。

在这以后,大鸿胪钜鹿人张泰、河南尹扶风人庞迪以清廉贤明著称,永宁太仆东郡人张阁因简洁质朴闻名。

管宁字幼安,北海朱虚人也。年十六丧父,中表愍其孤贫,咸共赠赗,悉辞不受,称财以送终。长八尺,美须眉。与平原华歆、同县邴原相友,俱游学于异国,并敬善陈仲弓。天下大乱,闻公孙度令行于海外,遂与原及平原王烈等至于辽东。度虚馆以候之。既往见度,乃庐于山谷。时避难者多居郡南,而宁居北,示无迁志,后渐来从之。太祖为司空,辟宁,度子康绝命不宣。

管宁字幼安,北海国朱虚县人。十六岁时丧父,中表亲戚们可怜管宁孤苦贫穷,全都送给管宁治丧的财物,但管宁都推辞不接受,根据自家的财力为父亲办了丧事。管宁身长八尺,胡须眉毛都很美。与平原郡人华歆、同县人邴原结为朋友,一起到其他郡国求学,都敬重亲近陈仲弓。天下大乱,听说公孙度在海外的辽东郡发布政令,便与邴原和平原郡人王烈等人到了辽东郡。公孙度把馆舍腾空等待三人的到来。见到公孙度以后,管宁就在山谷中建房居住。当时躲避祸难的人大多居住在郡的南部,而管宁却住在北部,用以表示不再迁回故乡的志愿,后来人们渐渐都来依附管宁。太祖任司空时,征用管宁,公孙度的儿子公孙康扣押了任命,不对管宁宣布。

王烈者,字彦方,于时名闻在原、宁之右。辞公孙度长史,商贾自秽。太祖命为丞相掾征事,未至,卒于海表。

王烈字彦方,当时的名气在邴原、管宁之上。王烈辞掉了公孙度委任的长史职务,用经商来自我轻贱。太祖任命王烈为丞相掾、征事,还没到任,就死在海外。

中国少安,客人皆还,惟宁晏然若将终焉。黄初四年,诏公卿举独行君子,司徒华歆荐宁。文帝即位,征宁,遂将家属浮海还郡,公孙恭送之南郊,加赠服物。自宁之东也,度、康、恭前后所资遗,皆受而藏诸。既已西渡,尽封还之。诏以宁为太中大夫,固辞不受。明帝即位,太尉华歆逊位让宁,遂下诏曰:“太中大夫管宁,耽怀道德,服膺六艺,清虚足以侔古,廉白可以当世。曩遭王道衰缺,浮海遁居,大魏受命,则襁负而至,斯盖应龙潜升之道,圣贤用舍之义。而黄初以来,征命屡下,每辄辞疾,拒违不至。岂朝廷之政,与生殊趣,将安乐山林,往而不能反乎!夫以姬公之圣,而耇德不降,则鸣鸟弗闻。以秦穆之贤,犹思询乎黄发。况朕寡德,曷能不愿闻道于子大夫哉!今以宁为光禄勋。礼有大伦,君臣之道,不可废也。望必速至,称朕意焉。”又诏青州刺史曰:“宁抱道怀贞,潜翳海隅,比下征书,违命不至,盘桓利居,高尚其事。虽有素履幽人之贞,而失考父兹恭之义,使朕虚心引领历年,其何谓邪?徒欲怀安,必肆其志,不惟古人亦有翻然改节以隆斯民乎!日逝月除,时方已过,澡身浴德,将以曷为?仲尼有言:‘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哉!’其命别驾从事郡丞掾,奉诏以礼发遣宁诣行在所,给安车、吏从、茵蓐、道上厨食,上道先奏。”宁称草莽臣上疏曰:“臣海滨孤微,罢农无伍,禄运幸厚。横蒙陛下纂承洪绪,德侔三皇,化溢有唐。久荷渥泽,积祀一纪,不能仰答陛下恩养之福。沈委笃痾,寝疾弥留,逋违臣隶颠倒之节,夙宵战怖,无地自厝。臣元年十一月被公车司马令所下州郡,八月甲申诏书征臣,更赐安车、衣被、茵蓐,以礼发遣,光宠并臻,优命屡至,怔营竦息,悼心失图。思自陈闻,申展愚情,而明诏抑割,不令稍修章表,是以郁滞,讫于今日。诚谓乾覆,恩有纪极,不意灵润,弥以隆赫。奉今年二月被州郡所下三年十二月辛酉诏书,重赐安车、衣服,别驾从事与郡功曹以礼发遣,又特被玺书,以臣为光禄勋,躬秉劳谦,引喻周、秦,损上益下。受诏之日,精魄飞散,靡所投死。臣重自省揆,德非园、绮而蒙安车之荣,功无窦融而蒙玺封之宠,楶棁驽下,荷栋梁之任,垂没之命,获九棘之位,惧有朱博鼓妖之眚。又年疾日侵,有加无损,不任扶舆进路以塞元责,望慕阊阖,徘徊阙庭,谨拜章陈情,乞蒙哀省,抑恩听放,无令骸骨填于衢路。”自黄初至于青龙,征命相仍,常以八月赐牛酒。诏书问青州刺史程喜:“宁为守节高乎,审老疾尪顿邪?”喜上言:“宁有族人管贡为州吏,举宁邻比,臣常使经营消息。贡说:‘宁常著皂帽、布襦袴、布裙,随时单复,出入闺庭,能自任杖,不须扶持。四时祠祭,辄自力强,改加衣服,着絮巾,故在辽东所有白布单衣,亲荐馔馈,跪拜成礼。宁少而丧母,不识形象,常特加觞,泫然流涕。又居宅离水七八十步,夏时诣水中澡洒手足,窥于园圃。’臣揆宁前后辞让之意,独自以生长潜逸,耆艾智衰,是以栖迟,每执谦退。此宁志行所欲必全,不为守高。”

中原地区稍稍安定后,客居辽东郡的人都回到故乡,只有管宁安然不动,就像要在这里终老一样。黄初四年,文帝曹丕下诏让公卿举荐有突出品行的君子,司徒华歆举荐管宁。文帝即位后,就征召管宁,管宁便带着家属渡海回到家乡,公孙恭一直把管宁送到南郊,赠给管宁衣服杂物。自从管宁到了辽东郡,公孙度、公孙康、公孙恭前后送给管宁很多东西,管宁都接受而收藏起来。决定回家乡以后,便把这些东西封好还给各自的主人。文帝下诏任管宁为太中大夫,管宁坚决推辞不接受。明帝即位后,太尉华歆让位给管宁,明帝便下诏说:“太中大夫管宁,热爱讲究道德,熟悉六经,清静虚心足以和古人媲美,廉洁清白可以高立于今世。过去遭遇王朝政治衰败,渡海隐居,大魏接受天命,就携带子女前来,这就是神龙潜伏飞腾的途径、圣贤隐居入仕的道理。而黄初以来,朝廷屡次下达征召命令,都称有病,拒不应召。这难道是因为朝廷的政治与管宁的志趣不同,将要在山林中享受安逸,去而不返吗?以周公那样的圣明,当有德的老人不出来从政时,就像听不到凤凰的鸣叫一样。以秦穆公的贤德,还想着向老人咨询政事。何况朕德泽寡少,怎能不愿意从士大夫那里听到治国的道理呢!现在任命管宁为光禄勋。礼有至高无上的秩序,君臣之道不能废弃。希望管宁迅速到来,以满足朕的愿望。”又下诏给青州刺史说:“管宁坚守道德,心怀纯正,隐居海边,朝廷多次下达诏书征召,管宁也违命不来,以滞留在居处为安乐,以这种行为为高尚。虽然有践行隐居的高尚,但没有考父恭敬地接受君命的风范,使朕虚心等待多年,这怎么解释呢?只是想着自己心里的安然,一心要实现自己的志向,不想想古代也有翻然改变节操以求为民造福的人吗!日月流逝,光阴已过,洁身自好,培养品德,将用来干什么呢?孔子说:‘我不与这些人为伍与谁为伍呢!’朕命令青州别驾从事以及北海郡的丞掾,接到诏书后按礼节送管宁到朕所在的地方,供给管宁安车、随从、褥垫、路上吃的食物,管宁上路以前先报告朕。”管宁自称草莽之臣,上书说:“为臣是海边孤独卑微之人,独自劳倦于农耕的农夫,却有幸享受丰厚的俸禄。遇到陛下继承大业,德行比得上三皇,教化超过了唐尧。臣长期以来享受深厚的恩泽,已经有十二年了,不能报答陛下的养育之恩。由于身患重病,来日无多,延误违背了臣子服从君主的法度,昼夜惊恐,无地自容。为臣于青龙元年十一月接到公车司马令下达给州郡的文书,说陛下八月甲申日诏书征召为臣,又赐给臣安车、衣被、褥垫,要求当地按照礼节遣送,光荣恩宠一起来到,优厚的任命屡屡下达,使臣感到意外和恐惧,不知如何是好。想要自己陈述表白心意,但诏书明令禁止,不准再上表章推辞,所以把要说的话闷在心里,直到今天。本以为皇恩所加,已经到了极点,没想到还要给臣更加崇高的荣耀。今年二月又接到州郡政府转发的青龙三年十二月辛酉日的诏书,又赐给臣安车、衣服,让州别驾从事与郡功曹用礼节遣送,又特别下达印有玉玺的诏书,任命臣为光禄勋,有劳陛下亲自谦虚劝谕,援引周公、秦穆公的事例,克制自己,优待臣下。接受诏书之日,为臣惊得魂飞魄散,欲死无门。为臣一再反思,论德行比不上东园公、绮里季,却得到赏赐安车的荣耀,论功劳比不上窦融,却蒙受玺书封官的恩宠,臣本是个凡劣之人,却要肩负栋梁的重任,即将丧失的生命,却获得九卿的高位,恐怕会有朱博碰到过的灾祸降临。并且臣多年的疾病日益严重,有增无减,不能乘车上路以尽到臣的责任。心里仰慕皇宫,人却在家中庭院里徘徊,谨此跪拜呈上奏章,乞求得到陛下的哀怜和理解,收回洪恩,听任臣流放在外,不要让臣的骨头埋在进京的大路上。”从黄初到青龙年间,征召管宁的命令不断,常常在八月赐给管宁牛和酒。明帝下诏书问青州刺史程喜:“管宁的行为是坚守节操的高尚呢,还是因年老疾病行动困难呢?”程喜上言说:“有管宁的族人管贡在我州任州吏,管贡与管宁住邻居,为臣一直让管贡探听消息。管贡说:‘管宁常常戴着黑色的帽子,穿着布衣布裙,随季节不同而增减衣服,出入于内房外院,自己拄着手杖走路,不需要别人搀扶。一年四季的祭祀,总是亲自勉力参加,换上衣服,包着粗丝头巾,穿的是在辽东时所有的白布单衣,亲自献上食物供品,跪拜行礼。管宁自幼丧母,不记得母亲的样子,常常特意加设酒杯祭祀母亲,泪流满面。另外管宁的住宅离水池有七八十步远,夏天的时候常到水池中洗手洗脚,在院圃中散步。’为臣揣测管宁前后辞让的用意,大概是自认为生长在隐居的环境中,年老智衰,所以闭门不出,每次都坚决辞让。这是管宁想保全自己的志向,不是故意显示自己的清高。”

正始二年,太仆陶丘一、永宁卫尉孟观、侍中孙邕、中书侍郎王基荐宁曰:

臣闻龙凤隐耀,应德而臻,明哲潜遁,俟时而动。是以鸣岐,周道隆兴,四皓为佐,汉帝用康。伏见太中大夫管宁,应二仪之中和,总九德之纯懿,含章素质,冰洁渊清,玄虚淡泊,与道逍遥;娱心黄老,游志六艺,升堂入室,究其阃奥,韬古今于胸怀,包道德之机要。中平之际,黄巾陆梁,华夏倾荡,王纲弛顿。遂避时难,乘桴越海,羁旅辽东三十馀年。在乾之姤,匿景藏光,嘉遁养浩,韬韫儒墨,潜化旁流,畅于殊俗。

黄初四年,高祖文皇帝畴谘群公,思求隽乂,故司徒华歆举宁应选,公车特征,振翼遐裔,翻然来翔。行遇屯厄,遭罹疾病,即拜太中大夫。烈祖明皇帝嘉美其德,登为光禄勋。宁疾弥留,未能进道。今宁旧疾已瘳,行年八十,志无衰倦。环堵筚门,偃息穷巷,饭鬻糊口,并日而食,吟咏《诗》《书》,不改其乐。困而能通,遭难必济,经危蹈险,不易其节,金声玉色,久而弥彰。揆其终始,殆天所祚,当赞大魏,辅亮雍熙。兖职有阙,群下属望。昔高宗刻象,营求贤哲,周文启龟,以卜良佐。况宁前朝所表,名德已著,而久栖迟,未时引致,非所以奉遵明训,继成前志也。陛下践祚,纂承洪绪。圣敬日跻,超越周成。每发德音,动谘师傅。若继二祖招贤故典,宾礼俊迈,以广缉熙,济济之化,侔于前代。

正始二年,太仆陶丘一、永宁卫尉孟观、侍中孙邕、中书侍郎王基举荐管宁说:

臣听说龙凤隐藏自身的光彩,顺应天道时才会显现;明哲的人避世隐居,等待时机成熟再行动。所以凤凰在岐山鸣叫,周朝的国运就兴隆;商山四皓出来辅佐,汉惠帝的帝位就得到确定。众人看见太中大夫管宁,应天地之中和,综合了各种德行的纯美,文采焕发品质纯正,玉洁冰清,玄虚淡泊,履行正道逍遥自在;爱好黄老之学,熟悉儒家六经,求学拜师,探究其深奥隐微的道理,胸怀古今韬略,包蕴道德真谛。中平年间,黄巾军作乱,中原动荡,秩序废弛。管宁便逃避祸难,乘船渡海,留居辽东三十多年。社会动荡时收敛自己的光辉,在隐居中培养自己的浩然正气,兼通儒墨之学,对周围潜移默化影响广泛,改变了边远地区的风俗。

黄初四年,高祖文皇帝向群臣咨询,征求贤才,当时的司徒华歆举荐管宁应选,用公车特别征召,管宁在边远地区很快动身前来。途中遭遇厄运,身患疾病,于是朝廷派使者前往任命管宁为太中大夫。烈祖明皇帝赞美管宁的德行,晋升管宁为光禄勋。管宁因病重留居,没能上路。如今管宁旧病已痊愈,年龄也八十岁了,志向毫不衰倦。居处为鄙室柴门,止息在穷陋的街巷,以粥饭糊口,两天吃一天的口粮,但却吟咏《诗经》、《尚书》,不改其乐。能够通过困厄,度过危难,不改变管宁的节操,就像金属的声音和玉器的颜色,时间越久越明亮清晰。考察这个过程,恐怕是上天的赐福,让管宁来辅助我魏朝,使天下太平。现在三公的职位空缺,众人关心。过去殷高宗刻画人的形象,来寻求贤哲辅助;周文王用龟甲占卜,来选择良臣辅佐。何况管宁是前朝所表彰的人,名声德行著称于世,却长久停留在家,没有及时请来,这不是尊奉先人的明训,继承前人的意志呀。陛下即位,继承宏大的基业。圣明的德泽日益增进,超过了周成王。每每发布施加德泽的圣旨,都向太师、太傅咨询。如果继承太祖、高祖招引贤才的旧例,尊敬礼遇优秀杰出的人才,以光大事业,那么兴盛的教化就会超过前代。

宁清高恬泊,拟迹前轨,德行卓绝,海内无偶。历观前世玉帛所命,申公、枚乘、周党、樊英之俦,测其渊源,览其清浊,未有厉俗独行若宁者也。诚宜束帛加璧,备礼征聘,仍授几杖,延登东序,敷陈坟素,坐而论道,上正璇玑,协和皇极,下阜群生,彝伦攸叙,必有可观,光益大化。若宁固执匪石,守志箕山,追迹洪崖,参踪巢、许,斯亦圣朝同符唐、虞,优贤扬历,垂声千载。虽出处殊涂,俯仰异体,至于兴治美俗,其揆一也。

管宁清高淡泊,可以比拟前贤,德行卓绝,国内独一无二。历观前代所礼聘的隐士,如申公、枚乘、周党、樊英之类,观测这些隐士学问的深浅,考察这些隐士品德的清浊,没有谁能像管宁这样激励世俗特立独行的。确实应该用丝帛、玉璧礼请征聘,授给管宁凭几和手杖,请管宁登上东厢房的讲坛,摊开先圣典籍,坐而论道,上校正天文历法,建立皇家至高无上的准则,下使百姓富足,整顿道德人伦关系,必定有可观的面貌出现,使国家的教化发扬光大。如果管宁固守本志,隐居不出,效法洪崖、巢父、许由等人,那也是圣朝像唐尧、虞舜那样优待贤才的证明,将会扬名千载。虽然出世与隐居道路不同,表现不一样,但对于治理国家齐美风俗,作用是一样的啊。

于是特具安车蒲轮,束帛加璧聘焉。会宁卒,时年八十四。拜子邈郎中,后为博士。初,宁妻先卒,知故劝更娶,宁曰:“每省曾子、王骏之言,意常嘉之,岂自遭之而违本心哉?”

时钜鹿张臶,字子明,颍川胡昭,字孔明,亦养志不仕。臶少游太学,学兼内外,后归乡里。袁绍前后辟命,不应,移居上党。并州牧高干表除乐平令,不就,徙遁常山,门徒且数百人,迁居任县。太祖为丞相,辟,不诣。太和中,诏求隐学之士能消灾复异者,郡累上臶,发遣,老病不行。广平太守卢毓到官三日,纲纪白承前致版谒臶。毓教曰:“张先生所谓上不事天子,下不友诸侯者也。此岂版谒所可光饰哉!”但遣主簿奉书致羊酒之礼。青龙四年辛亥诏书:“张掖郡玄川溢涌,激波奋荡,宝石负图,状像灵龟,宅于川西,嶷然磐峙,仓质素章,麟凤龙马,焕炳成形,文字告命,粲然著明。太史令高堂隆上言:古皇圣帝所未尝蒙,实有魏之祯命,东序之世宝。”事颁天下。任令于绰连赍以问臶,臶密谓绰曰:“夫神以知来,不追已往,祯祥先见而后废兴从之。汉已久亡,魏已得之,何所追兴征祥乎!此石,当今之变异而将来之祯瑞也。”正始元年,戴之鸟,巢臶门阴。臶告门人曰:“夫戴舄阳鸟,而巢门阴,此凶祥也。”乃援琴歌咏,作诗二篇,旬日而卒,时年一百五岁。是岁,广平太守王肃至官,教下县曰:“前在京都,闻张子明,来至问之,会其已亡,致痛惜之。此君笃学隐居,不与时竞,以道乐身。昔绛县老人屈在泥涂,赵孟升之,诸侯用睦。愍其耄勤好道,而不蒙荣宠,书到,遣吏劳问其家,显题门户,务加殊异,以慰既往,以劝将来。”

于是朝廷特意准备了安车,用蒲草裹上车轮,以丝帛和玉璧为礼物前往礼聘管宁。正好碰上管宁去世,终年八十四岁。朝廷任命管宁的儿子管邈为郎中,后来任博士。当初,管宁的妻子先去世,管宁的老友劝管宁再娶,管宁说:“每次思索曾子、王骏不肯再娶的话,心中常表示赞许,怎能自己遇到了这种事而违反本心呢?”

当时钜鹿郡人张臶,字子明,颍川郡人胡昭,字孔明,也都是在家养志不愿出来做官。张臶少年时到太学学习,经学和图谶之学都很精通,后来回到乡里。袁绍前后多次任命张臶,张臶都不应,后来迁居到上党郡居住。并州牧高干上表任命张臶为乐平县令,张臶不应,又迁隐到常山郡,门徒有几百人,又迁居任县。太祖为丞相时,征召张臶,也不到。太和年间,明帝下诏征求有学问而且能够消除灾难和异常现象的隐居者,郡政府多次推荐张臶,遣送张臶去京城时,因年老有病没去成。广平郡太守卢毓到任三天,主簿报告要求按照以前的惯例给张臶送去名片拜访张臶。卢毓下指示说:“张先生是人们所说的那种上不侍奉天子,下不与诸侯交结的人,岂能是送去名片前去拜访就使张臶感到增光呢!”只是派遣主簿给张臶送去书信和羊酒致礼。青龙四年辛亥日明帝下诏说:“张掖郡有暗河涌出,波涛激荡,冲出了带有图形的神石,形状像一只灵龟,停于河川西边,高峻盘结,青蓝色的质地白色的花纹,呈现出麟凤龙马图案,光亮鲜明,还有显示天命的文字,字迹清清楚楚。太史令高堂隆上书说:这种宝物是古代圣明皇帝都没有碰到过的,实在是大魏的吉祥征兆,皇家东厢房的世代瑰宝。”这件事被公布于天下。任县县令于绰把诏书与石头上的文字一起拿去给张臶看,张臶秘密地对于绰说:“神明只预示将来,不追究以往,吉凶的征兆先出现,然后国家兴废才接着发生。汉朝早就灭亡了,大魏也早已得到了天下,哪里还用得着事后再显示征兆呢!这块石头,是当今要发生异常之变预示未来吉祥的征兆啊。”正始元年,有戴胜鸟在张臶家的门后筑巢。张臶告诉门人说:“戴胜属于阳鸟,却把窝搭在门后,这是凶兆啊。”便拿出琴来唱歌吟咏,作诗二篇,十多天后便去世了,终年一百零五岁。这一年,广平郡太守王肃到任,给县里下指示说:“我以前在京都的时候,听说过张子明的大名,来到这里后询问,张子明却已经亡故,感到痛惜。这个人专心学问,隐居不仕,不与时人争竞,用道义快乐自身。从前绛县老人被迫做挖土修城的苦役,赵孟却提拔了老人,诸侯因此而和睦。我怜惜张子明年老而勤勉于道义,却没有等到荣誉和宠幸,这封文书到达后,要派遣官员慰问张子明的家属,在门口显要处题字表彰,务必给予特殊照顾,借以安慰他的亡灵,也劝勉将来的人。”

胡昭始避地冀州,亦辞袁绍之命,遁还乡里。太祖为司空丞相,频加礼辟。昭往应命,既至,自陈一介野生,无军国之用,归诚求去。太祖曰:“人各有志,出处异趣,勉卒雅尚,义不相屈。”昭乃转居陆浑山中,躬耕乐道,以经籍自娱。闾里敬而爱之。建安二十三年,陆浑长张固被书调丁夫,当给汉中。百姓恶惮远役,并怀扰扰。民孙狼等因兴兵杀县主簿,作为叛乱,县邑残破。固率将十馀吏卒,依昭住止,招集遗民,安复社稷。狼等遂南附关羽。羽授印给兵,还为寇贼,到陆浑南长乐亭,自相约誓,言:“胡居士贤者也,一不得犯其部落。”一川赖昭,咸无怵惕。天下安辑,徙宅宜阳。正始中,骠骑将军赵俨、尚书黄休、郭彝、散骑常侍荀、钟毓、太仆庾嶷、弘农太守何桢等递荐昭曰:“天真高洁,老而弥笃。玄虚静素,有夷、皓之节。宜蒙征命,以励风俗。”至嘉平二年,公车特征,会卒,年八十九。拜子纂郎中。初,昭善史书,与钟繇、邯郸淳、卫、韦诞并有名,尺牍之迹,动见模楷焉。

胡昭起初在冀州避难时,也是辞去袁绍的任命,逃回家乡。太祖为司空丞相,多次对他以礼征召。胡昭前往应命,到达以后,陈述自己是个书生,对军队国家都没有用,诚恳地请求归去。太祖说:“人各有志,出仕隐居的志向不同,努力完成君高雅的志愿吧,义不勉强。”胡昭便移居陆浑山中,亲自耕种以道义为乐,以研读经籍自娱。邻里人尊敬并喜欢胡昭。建安二十三年,陆浑县长张固接到公文要求自己征集壮丁,到汉中服役。百姓不愿到远方服役,民心大乱。县民孙狼等人趁势起兵杀害县主簿,发起叛乱,县里乡邑遭到残害。张固率十多个吏役士兵,到胡昭那里,招集留下的百姓,安定恢复局面。孙狼等人便向南依附关羽。关羽授给孙狼等人官印士兵,回到陆浑县继续作乱,到达陆浑南长乐亭的时候,孙狼等人就自动地互相发誓约定,说:“胡居士是个贤者,一律不得侵犯胡居士住所附近的地方。”整个地方依赖胡昭,没有受到惊扰。天下安定以后,胡昭迁徙到宜阳居住。正始年间,骠骑将军赵俨、尚书黄休、郭彝、散骑常侍荀、钟毓、太仆庾嶷、弘农太守何桢等人相继举荐胡昭说:“胡昭天性真诚行为高洁,越老越是坚定。深沉谦虚静穆朴素,有伯夷、四皓的节操。应该得到征召任命,以勉励风俗。”到嘉平二年,朝廷派公车特别征召,正好赶上胡昭去世,终年八十九岁。任命胡昭的儿子胡纂为郎中。起初,胡昭擅长隶书,与钟繇、邯郸淳、卫、韦诞等人齐名,胡昭的书信墨迹,往往成为人们临摹的范本。

评曰:袁涣、邴原、张范躬履清蹈,进退以道,盖是贡禹、两龚之匹。凉茂、国渊亦其次也。张承名行亚范,可谓能弟矣。田畴抗节,王脩忠贞,足以矫俗;管宁渊雅高尚,确然不拔;张臶、胡昭阖门守静,不营当世:故并录焉。

评论:袁涣、邴原、张范亲身履行清高之道,进退都遵循道义要求,与贡禹、龚胜、龚舍不相上下。凉茂、国渊也仅次于这些人。张承的名声行为仅次于张范,可以说不愧是张范的弟弟。田畴节操高尚,王脩忠诚坚贞,足以矫正世俗;管宁深沉文雅高尚,坚定不移;张臶、胡昭闭门守静,不在世上钻营:所以一并把他们记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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