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29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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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吴范刘惇赵达传第十八》文白对照

吴范刘惇赵达传第十八吴范字文则,会稽上虞人也。以治历数,知风气,闻于郡中。举有道,诣京都,世乱不行。会孙权起于东南,范委身服事,每有灾祥,辄推数言状,其术多效,遂以显名。初,权在吴,欲讨黄祖,范曰:“今兹少利,不如明年。明年戊子,荆州刘表亦身死国亡。”权遂征祖,卒不能克。明年,军出,行及寻阳,范见风气,因诣船贺,催兵急行,至即破祖,祖得夜亡。权恐失之,范曰:...

吴范刘惇赵达传第十八

吴范字文则,会稽上虞人也。以治历数,知风气,闻于郡中。举有道,诣京都,世乱不行。会孙权起于东南,范委身服事,每有灾祥,辄推数言状,其术多效,遂以显名。

初,权在吴,欲讨黄祖,范曰:“今兹少利,不如明年。明年戊子,荆州刘表亦身死国亡。”权遂征祖,卒不能克。明年,军出,行及寻阳,范见风气,因诣船贺,催兵急行,至即破祖,祖得夜亡。权恐失之,范曰:“未远,必生禽祖。”至五更中,果得之。刘表竟死,荆州分割。

吴范字文则,会稽上虞人。因为专攻历法推算,通晓观风望气占卜吉凶的方术,在郡内很有名气。被荐举为明习图谶占象的人,送往京城,由于世道变乱没有成行。恰逢孙权在东南一带兴起,吴范便投靠孙权,为孙权效力,每当有了灾祥的先兆,总是进行推算,说出灾祥的情状,吴范的方术多有效验,因而名声日益显赫。

起初,孙权在吴郡,打算讨伐黄祖,吴范说:“今年出兵没有大利,不如等到明年。明年是戊子年,荆州牧刘表也会人死国亡。”孙权仍然出兵征讨黄祖,最终未能取胜。第二年,军队出征,行进到寻阳时,吴范观察风云所显示的征兆,便赶到孙权乘坐的船上祝贺,并要孙权催促军队急速前行。大军一到,就打败了黄祖,黄祖乘夜色逃跑。孙权担心让黄祖跑掉,吴范说:“黄祖跑不远,一定能够活捉。”待到五更拂晓时分,果然擒获黄祖。刘表最终也死了,荆州被瓜分。

及壬辰岁,范又白言:“岁在甲午,刘备当得益州。”后吕岱从蜀还,遇之白帝,说备部众离落,死亡且半,事必不克。权以难范,范曰:“臣所言者天道也,而岱所见者人事耳。”备卒得蜀。

权与吕蒙谋袭关羽,议之近臣,多曰不可。权以问范,范曰:“得之。”后羽在麦城,使使请降。权问范曰:“竟当降否?”范曰:“彼有走气,言降诈耳。”权使潘璋邀其径路,觇候者还,白羽已去。范曰:“虽去不免。”问其期,曰:“明日日中。”权立表下漏以待之。及中不至,权问其故,范曰:“时尚未正中也。”顷之,有风动帷,范拊手曰:“羽至矣。”须臾,外称万岁,传言得羽。

到了壬辰年,吴范又禀告孙权说:“在甲午这一年,刘备必定得到益州。”后来吕岱从蜀郡返回,在白帝城遇见吴范,就对吴范说刘备的部众离散失落,死亡将近半数,刘备攻打益州肯定不会取胜。孙权用吕岱的话责难吴范,吴范说:“臣下所预言的是通过占候推出的天意,而吕岱所见的只是人事方面的事情而已。”刘备后来果然得到了蜀地。

孙权与吕蒙谋划偷袭关羽,和亲信的大臣们商议,多数人说不行。孙权就此事询问吴范,吴范说:“能擒获关羽。”后来关羽在麦城,派使者请求投降。孙权问吴范说:“关羽究竟能否投降?”吴范说:“关羽有逃跑的迹象,说投降是假装的。”孙权就派潘璋在小路上拦截关羽,侦察兵回来,报告说关羽已经离去了。吴范说:“虽然离去了,但不能脱身。”孙权问什么时候擒获关羽,吴范说:“明日中午。”孙权便派人装置日晷设下漏刻,等待着这个时辰。到了中午时分,不见关羽押到,孙权问这是什么原因,吴范说:“时间还没有到正午啊。”过了一会儿,有风掀动帷幕,吴范双手一拍说:“关羽押到了。”很快,军营外高呼万岁声,传报擒获了关羽。

后权与魏为好,范曰:“以风气言之,彼以貌来,其实有谋,宜为之备。”刘备盛兵西陵,范曰:“后当和亲。”终皆如言。其占验明审如此。

权以范为骑都尉,领太史令,数从访问,欲知其决。范秘惜其术,不以至要语权。权由是恨之。

初,权为将军时,范尝白言江南有王气,亥子之间有大福庆。权曰:“若终如言,以君为侯。”及立为吴王,范时侍宴,曰:“昔在吴中,尝言此事,大王识之邪?”权曰:“有之。”因呼左右,以侯绶带范。范知权欲以厌当前言,辄手推不受。及后论功行封,以范为都亭侯。诏临当出,权恚其爱道于己也,削除其名。

后来孙权和曹魏建立友好关系,吕范说:“从占候来看,曹魏带着和善而有礼貌的态度前来,其实内心藏着阴谋,应当对曹魏防备着。”刘备调集大批军队驻屯西陵,吴范说:“以后必定和好相亲。”结果都像吴范所说的那样。吴范的占候效验就是这样明确精审。

孙权任命吴范为骑都尉,兼任太史令,并多次登门询问,想知道吴范占候的方法。吴范珍惜自己的法术,并加以保密,不把最主要的内容告诉孙权,孙权因此恨吴范。

起初,孙权当将军的时候,吴范曾经禀告孙权说江南有帝王的征候,在己亥年和庚子年之间有大福大吉。孙权说:“如果最终像君所说的那样,就封君为侯。”到孙权即位为吴王时,吴范陪同孙权宴饮,吴范说:“往日在吴郡时,大王和臣曾经谈过这事,大王还记得吗?”孙权说:“有这回事。”于是吩咐左右侍从,给吴范佩上侯爵的绶带。吴范心知孙权是想用这种办法来搪塞以前的诺言,就用手推挡不接受。到后来论功行赏时,就封吴范为都亭侯。诏令就要发出时,孙权恨吴范对自己吝惜占候之术,便又把吴范的名字除掉了。

范为人刚直,颇好自称,然与亲故交接有终始。素与魏滕同邑相善。滕尝有罪,权责怒甚严,敢有谏者死,范谓滕曰:“与汝偕死。”滕曰:“死而无益,何用死为?”范曰:“安能虑此,坐观汝邪?”乃髡头自缚诣门下,使铃下以闻。铃下不敢,曰:“必死,不敢白。”范曰:“汝有子邪?”曰:“有。”曰:“使汝为吴范死,子以属我。”铃下曰:“诺。”乃排入。言未卒,权大怒,欲便投以戟。逡巡走出,范因突入,叩头流血,言与涕并。良久,权意释,乃免滕。滕见范谢曰:“父母能生长我,不能免我于死。丈夫相知,如汝足矣,何用多为!”

黄武五年,范病卒。长子先死,少子尚幼,于是业绝。权追思之,募三州有能举知术数如吴范、赵达者,封千户侯,卒无所得。

吴范为人刚直,很喜欢夸耀自己,但吴范和亲朋旧友交往时却能做到始终如一。吴范一向和魏滕因同乡关系互相友善。魏滕曾经犯罪,孙权非常恼怒,责罚很严重,说谁敢进谏就一同处死。吴范对魏滕说:“我和汝一起死。”魏滕说:“汝死了也没有什么用处,何必去死呢?”吴范说:“怎么能因为顾虑这一点,就坐在那里看汝去死呢?”于是吴范剃去头发,反捆自己,来到宫门外,让负责通报的官员进去通报。官员不敢,说:“我如果通报肯定要死的,所以不敢禀报。”吴范说:“汝有孩子吗?”官员说:“有。”吴范说:“假如汝为我死了,汝的孩子就交我抚养。”官员说:“好吧。”就推开小门进去了。通报官员的话还没有说完,孙权果然大怒,想用戟投刺通报官员。通报官员踟蹰地退了出来,吴范乘机闯了进去,跪下叩头,直到流出血来,一边说着话,一边流着眼泪。过了很久,孙权的怒气逐渐消散了,这才免去魏滕的罪过。魏滕见了吴范感激地说:“父母能生我养我,却不能免我一死,大丈夫的知己朋友,有汝这样一个就足够了,哪里用得着很多呢!”

黄武五年,吴范因病去世。长子已经先死,而幼子年龄还很小,因此占候法术就失传了。孙权追思吴范,招募荆、扬、交三州中有能举荐像吴范、赵达那样精通占候之术的人,并许封为千户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刘惇字子仁,平原人也。遭乱避地,客游庐陵,事孙辅。以明天官达占数显于南土。每有水旱寇贼,皆先时处期,无不中者。辅异焉,以为军师,军中咸敬事之,号曰神明。

建安中,孙权在豫章,时有星变,以问惇,惇曰:“灾在丹杨。”权曰:“何如?”曰:“客胜主人,到某日当得问。”是时边鸿作乱,卒如惇言。

惇于诸术皆善,尤明太乙,皆能推演其事,穷尽要妙,著书百馀篇,名儒刁玄称以为奇。惇亦宝爱其术,不以告人,故世莫得而明也。

刘惇字子仁,平原郡人。因遭遇时乱躲避他乡,寄居在庐陵,事奉孙辅。刘惇因为懂天象、善于占卜预测吉凶而闻名于南方。每当有水旱灾害发生或兵匪盗贼侵扰,刘惇都能事先推断日期,没有不灵验的时候。孙辅对刘惇很惊异,就任用刘惇为军师,军内都恭敬地服侍刘惇,称赞刘惇像神灵那样有先见之明。

建安年间,孙权在豫章,当时天空星象发生异常变化,孙权就询问刘惇,刘惇说:“灾难在丹杨。”孙权问:“什么样的灾难?”刘惇说:“是客人压倒主人,到某一天必定得到消息。”当时边鸿在作乱,最后正如刘惇所说的一样。

刘惇对于各种占卜术数都精通,尤其通晓太乙星象学,太乙星座的任何变异,刘惇都能根据变异推算出事情发展的结果,并透彻地掌握其中的奥妙秘诀。刘惇著书一百多篇,当时有名的儒者刁玄称赞刘惇是奇才。刘惇也很珍爱刘惇的占卜术数,不肯告诉别人,所以世人没有谁能够知道刘惇的占卜术数的秘诀。

赵达,河南人也。少从汉侍中单甫受学,用思精密,谓东南有王者气,可以避难,故脱身渡江。治九宫一算之术,究其微旨,是以能应机立成,对问若神,至计飞蝗,射隐伏,无不中效。或难达曰:“飞者固不可校,谁知其然,此殆妄耳。”达使其人取小豆数斗,播之席上,立处其数,验覆果信。尝过知故,知故为之具食。食毕,谓曰:“仓卒乏酒,又无嘉肴,无以叙意,如何?”达因取盘中只箸,再三从横之,乃言:“卿东壁下有美酒一斛,又有鹿肉三斤,何以辞无?”时坐有他宾,内得主人情,主人惭曰:“以卿善射有无,欲相试耳,竟效如此。”遂出酒酣饮。又有书简上作千万数,着空仓中封之,令达算之。达处如数,云:“但有名无实。”其精微若是。

赵达,河南郡人。从小赵达就跟随汉朝侍中单甫求学,用心精细缜密。赵达认为东南方向有帝王的征候,可以躲避灾难,因此离开家乡南渡长江。赵达研习九宫一算的术数,探究其中微妙的道理,因此赵达随时都能当场计算吉凶出来,对答如神,以至于计算飞蝗多少,猜测隐藏的物品,没有不灵验的。有人难为赵达说:“飞动的蝗虫的数字本来就是无法统计出来的,谁知道蝗虫到底有多少,这数字恐怕是瞎猜的。”赵达让那个人取来几斗小豆,撒在坐席上,赵达马上就能推断出豆子的数目,验核以后,果真不假。赵达曾经去拜访相识的老朋友,老朋友为赵达准备了饭菜。吃完饭后,老朋友对赵达说:“仓促间缺酒,又没有好菜,无法畅叙情谊,怎么办呢?”赵达就拿起盘内一只筷子,横着竖着摆放两三次以后,就说:“东墙下收藏着美酒一斛,还有鹿肉三斤,怎么推辞说没有?”当时在座的还有其他客人,知道了主人的实情,主人羞愧地说:“因为卿善于猜测有没有东西,便想试试卿罢了,竟然如此灵验。”于是拿出酒来,大家一起畅饮。又有人在书简上写个上千万的数目,放在一个空仓库里,并密封起来,让赵达来测算这些数字。赵达推断的和书简上的数目一样,并说:“这些数目虽有,但有名无实。”赵达的测算就是这样精确微妙。

达宝惜其术,自阚泽、殷礼皆名儒善士,亲屈节就学,达秘而不告。太史丞公孙滕少师事达,勤苦累年,达许教之者有年数矣,临当喻语而辄复止。滕他日赍酒具,候颜色,拜跪而请,达曰:“吾先人得此术,欲图为帝王师,至仕来三世,不过太史郎,诚不欲复传之。且此术微妙,头乘尾除,一算之法,父子不相语。然以子笃好不倦,今真以相授矣。”饮酒数行,达起取素书两卷,大如手指,达曰:“当写读此,则自解也。吾久废,不复省之,今欲思论一过,数日当以相与。”滕如期往,至乃阳求索书,惊言失之,云:“女婿昨来,必是渠所窃。”遂从此绝。

赵达珍惜自己的术数,像阚泽、殷礼都是有名望的儒者学士,这样的人亲自屈尊登门学习,赵达都保守秘密,不告诉这些人。太史丞公孙滕年少时就拜赵达为师,勤学苦练多年,赵达答应教给公孙滕术数也有年数了,但每到要讲授时,总又是不说了。有一天,公孙滕带着酒食,观察赵达的脸色,跪地叩拜请求赵达传授给自己。赵达说:“我的祖辈得到这套数术,是想谋求做帝王的老师,从祖辈当官以来已经三代了,不过是个太史郎,我实在不想再传授下去了。况且这套术数精微深妙,开头用乘法,结尾用除法,是一次算清的方法,就是父子关系都是不告诉秘诀的。不过因为汝好学不倦,现在我真正地把术数秘诀传授给汝吧。”饮酒数巡后,赵达就起身拿出帛书两卷来,帛书的厚度有如手指,赵达说:“如果抄读这本书,那么自己就会明白了。我长期将这书搁置起来,未曾再阅读过,现今我想思考归纳一遍,数天后一定将书送给汝。”公孙滕按期前往,到了以后,赵达假装寻找那本帛书,然后惊呼帛书丢失了,说:“我女婿昨天来过,必定是我女婿偷走的。”于是两个人的关系便断绝了。

初,孙权行师征伐,每令达有所推步,皆如其言。权问其法,达终不语,由此见薄,禄位不至。

达常笑谓诸星气风术者曰:“当回算帷幕,不出户牖以知天道,而反昼夜暴露以望气祥,不亦难乎!”闲居无为,引算自校,乃叹曰:“吾算讫尽某年月日,其终矣。”达妻数见达效,闻而哭泣。达欲弭妻意,乃更步算,言:“向者谬误耳,尚未也。”后如期死。权闻达有书,求之不得,乃录问其女,及发棺无所得,法术绝焉。

起初,孙权出兵征伐时,每次都让赵达进行一些推算,结果都像赵达所说的一样。孙权就询问赵达的术数秘诀,赵达始终不说,因而被孙权冷遇疏远,利禄和官位都未能如愿以偿。

赵达经常嘲笑那些搞星象风水占卜测算的人说:“应当回到密室里去进行推算,不出门户就能通晓天意,反而白日黑夜站在露天下观察云气的凶祥,不是太难了点吗!”赵达闲居无事,就用自己的术数推算自己,便叹息说:“我推算出我的寿限是某年某月某日,那时就要死了。”赵达的妻子多次看到赵达的预测很灵验,听了这话就哭泣起来。赵达想止息妻子的悲伤,就重新推算,说:“以前算错了,死期还没有到呢!”后来赵达如期死去。孙权听说赵达有书,派人去索求没有得到,就审问赵达的女儿,一直到发掘赵达的棺木,都一无所得,赵达的九宫一算之术失传了。

评曰:三子各于其术精矣,其用思妙矣,然君子等役心神,宜于大者远者,是以有识之士,舍彼而取此也。

评论:这三人对各自的占卜测算法术都很精通,用心也很玄妙,但君子同样是用心思考,应当着眼于大处和远处,因此有识之士都舍弃这些法术,而去选择更有意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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