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耕牧南溪南，南溪草浅牛所贪《南溪行赠梁浩然〔元〕刘因》赏析

南溪行赠梁浩然①〔元〕刘因

老人耕牧南溪南，南溪草浅牛所贪。

大孙携书小携酒，青蓑为席树为庵。

以书教孙仍自读，隔溪遥听声喃喃。

牛眠树荫孙劝酒，老人未醉意已酣。

老人气高躯干小，面狭于髯森若杉。

年周甲子辰又浃②，世故十率八九谙③。

早岁精勤传世业，口诵太素④手弄苷。

以艺⑤发身⑥宁九屈，安车征起⑦诏使监⑧。

入为天子侍从臣，笼沙万里当陪骖⑨。

鼎湖⑩白云望不极，招之归来山有岚。

身出梦关涉觉镜⑪，人间万有皆空函。

侍从之名不复记，老人自署南溪衔。

呼儿来前双玉立，曰我爱汝择所堪。

自我中年学读书，方寸若有神明鉴。

活人⑫之功岂不美，一有不中中或惭。

青囊⑬秘封不再展，尘迹从此乃一芟⑭。

读书力田两交进，囷⑮有所收心有函。

开此乐国自我始，继而大之在汝男。

我今已成齐变鲁⑯，汝等当为青出蓝。

东北一舍容城翁，今年卧病家山岩。

其室虽迩人堪远，汝粮自裹簦⑰汝担。

雪中款假⑱来叩门，仆夫汗流扶酒甔⑲。

侑⑳樽有物随土产，厥包杂进鸭与鹌。

饮剧谈发不自禁，四邻惊走来窥探。

先生静然如土钟，叩之愈大声愈韽。

今朝音吐泻河汉，老人者谁开其缄。

斥之令去不复语，兴亡万古手与谈。

空钩意钓不在棋，淡然相对如禅龛。

老人思家不可留，二儿扶归杖几参。

腊醅开时鱼可脍，相约载酒游溪潭。

本诗出自刘因《静修先生文集》、清乾隆《新安县志·艺文志》。

①梁浩然：隐士，号“南溪老人”，刘因挚友。其子梁泰与刘英（刘因门徒，刘因故后辞官）创办静修书院。

②浃（jiā）：古代以干支纪日，称自甲至癸一周十日为“浃日”。

③谙（ān）：熟记、背诵。

④太素：《黄帝内经太素》简称。

⑤艺：这里指多种技能。

⑥发身：起家。

⑦安车征起：古代可以坐乘的小车。古车立乘，此为坐乘，故称安车。供年老的高级官员及贵妇人乘用。高官告老还乡或征召有重望的人，往往赐乘安车。安车多用一马，礼尊者则用四马。

⑧使监：古代官名。

⑨陪骖（cān）：随处。骖，本义是独辕车所驾的三匹马。

⑩鼎湖：古代传说黄帝在鼎湖乘龙升天，位于小秦岭之北、荆山脚下，现河南灵宝阳平镇所在地。

⑪身出梦关涉觉镜：“使监”之路犹如梦境虚幻一场。

⑫活人：医术。

⑬青囊：指秦末汉初黄石公撰《青囊经》。

⑭芟（shān）：本义割草，引申为除去。

⑮囷（qūn）：本义指古代一种圆形谷仓。引为聚积、聚拢。

⑯齐变鲁：齐，齐国，疆域为山东大部分。鲁，指鲁国，疆域在泰山以南，今山东省南部。就是说，山东这块地方改朝换代，时代变迁，但孔子的思想没有变。

⑰簦（dēng）：古代有柄的笠。

⑱款假：欵：款，缓慢、缓缓之意。假，慢慢地骑着马。

⑲甔（dān）：坛子一类的陶瓶。

⑳侑（yòu）：筵席旁助兴，劝人吃喝

韽（ān）：钟声（声音）微小难辨。

空钩意钓：虽然是空钩但意在垂钓，何必能否钓着鱼？

腊醅：腊月酿成的酒。